第68章

  被子很薄,上面打了很多个颜色不一的补丁。
  屋里还有缺了腿的桌子,破了口子的盆,潮湿的地面,挥之不去的霉味,宋君昌本就不愉的心情因此跌入谷底。
  一方面,是他不仅要待在这样一个环境恶劣的地方,且装出一副善良大度的样子。
  另一方面,是他想到了宋君澜。
  分明有更好的选择,比如隔壁那间屋子,宋君澜非要选这个么简陋的。
  不就是为了在灾民面前装好人,博民心?
  好的声誉传回京都,父皇定会嘉奖一番,赏赐一二。
  宋君昌冷笑,这都多少回了。
  他的好弟弟,今天这里搅和一下,明天那里搅和一下,再来几次,恐怕就要把他的储君之位搅和走了。
  “来人。”
  几名随从应声进来,宋君昌没什么情绪地吩咐:
  “把五皇子的东西收一收,还给他。”
  他不是喜欢装么?那就继续装下去,他成全他。
  宋君澜进来,准备收拾东西时,一个包裹迎面砸来。
  他接住东西,望了眼屋里。
  潮湿的床,已经铺上了上好的金黄细软,地上垫了厚厚的垫子。
  太子大马金刀坐着焕然一新的床铺,阴冷不屑的眼睛如刺一般刺向自己,鄙夷地说:
  “不愧是你住的地方,和你一样令人恶心。”
  宋君澜似并不生气,好脾气地说:
  “你不习惯,我再给你换一间。”
  “在我面前,收起你惺惺作态的嘴脸。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都是你算计好的。”
  他要去淮安,宋君澜就来了汴州,还正好比他提前几天到。又遇上道路被阻,他们一起受困于此。
  若说是巧合,可宋君澜却像这里的主人,事事听他安排,看似是为你好,实际呢?就是为了炫耀,他掌控了此处。
  这里的人,都听他的。这个地方,他说了算。
  宋君澜将手中包裹往后一扔,随侍接住,他拍拍手,眸光温淡:
  “太子说对了,我算好了一切,也算准了你。这地方,臭吧,为了恶心你,我忍了五天,也该让你尝尝我经历过的滋味。”
  他话中有话。
  宋君昌的眼睛瞬间变得狠厉嗜血,他向来阴晴不定,最近接连受挫,脾性更加暴戾。当即抄起新换的枕头砸过去,声音阴森可怕:
  “你做得这么明显,你以为父皇会不知道你的狼子野心?宋君澜,你不会比我得意,我们走着瞧。”
  是啊,走着瞧,看看谁能走到最后,谁又走到那个位置。
  宋君澜轻笑一声,出门时向不远处望了眼。
  那辆马车已经不在那了,也对,他们是夫妻,确实不适合扎在太招摇的地方。
  他走了没一会,宋君昌派出去的探子回来禀告:
  “属下前去看了,村外三里处的交叉口,确实有山体滑坡,堵住了路。属下回来时找人打听了,他们应该是要先建房屋,之后再去清路。”
  “呵,他想把我困在这里?”
  宋君昌玩味地说着,起了身。
  ……
  太子要清路。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纷纷去看五皇子。
  见此情景,宋君昌假笑的面具掉落,隐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可为了调动人马,他只得好声好气地解释:
  “本宫方才命人特意去查看过,前方堵塞严重,是个大隐患。众位想想,这雨还在下,哪天要是下大了,水灾蔓延过来,而前方却堵住形成了盲道。届时水流不通,我们都会被淹死。本宫思虑过后,觉得还是应该先解决隐患。毕竟,新房子盖不成,一时半会不会死。但是道路堵住,随时都可能死。”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抬头看天,阴雨连绵了半个月,天气一直不放晴。他们好不容易活下来,自然要谨慎些。
  房子不够,挤一挤便是。
  命可只有一条。
  而且五皇子没反对,应该也赞成这样。
  大家都去清土开路,柏萱没想到,谢衡也得去。
  不止如此,所有男人和一些看上去比较有力气的女人,以及太子和五皇子全去了,只留下老幼妇孺。
  柏萱看上去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当然也留下了。
  马车挪到了存放物资的仓库后面,这里是村尾,除了两名留守的官兵,附近没有别人。
  她窝在马车里,一直等到天黑。听到外面传来动静,她掀开车帘看了眼,就立马又把车帘放下了。
  受了伤流了血赶回来的宋君澜:“……”
  这女人真的喜欢过他?
  第32章
  宋君澜简直给她这动作气笑了,胳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咬着牙,突然就歇了虚与委蛇的心思。站在马车外,隔着车帘道:
  “时间不多,我就长话短说。”
  “哦。”
  “……”
  暮色四合,周围山群笼罩在阴影之中,黑漆漆一片,唯有头顶昏暗的乌云泛出不起眼的光泽。这座被掩藏于山群和森林里的村落,像一口幽深古井,安静阴冷。
  宋君澜浑身冰冷,温淡疏离的眼盯着面前的马车。
  他本无意与里面的人再生纠葛,利用别人的感情这种事,他从前亦不屑做。
  可这次的事情关乎成败,他不能输。
  为确保万无一失,他必须做一些不愿意却不得不做的事情。
  <a href="https:///zuozhe/p4u.html" title="边浔"target="_blank">边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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