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程际野露出个轻笑。
游星戈很自然地接茬:“哥,你和我在一起笑的次数变多了。”
他眨了下明亮的眼睛。
程际野说:“因为我很高兴。”
他这句话说得轻,但是意味很重,游星戈握住了他的手。
去录在那家录影棚的最后一个demo的时候,录音师也颇为舍不得他们,毕竟这年头能听他唠嗑一唠唠很久的人已经没那么多了,更何况这一群小年轻们有时候还会给他带张很久前差不多就绝版的唱片,他们围在一起唱和着,录音师都感觉自己年轻不少。
以后他的生意就没那么好做了,这年头搞乐队的越来越少不说,祈城地头最近搞打黄扫非严得紧,有几支南平巷子里混的乐队成员进去了几个,他还为之痛惜过。
年轻人干什么不好,非要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乐队一团和睦里也有暗流涌动,比如陈青总是会被查尔斯不知道从哪里伸出的脚给绊到,他万年不变的嘴角弧度这时候会被拉平,再表情不变地给后面的查尔斯个手肘,比如继乐队两位先后戒烟戒酒后,李钴最操心的就是如何劝说查尔斯放弃在喝酒时逞能。
demo大多制作比较简单,陈青给了点编曲的建议,只在最后一样乐器的选择上犯了难,游星戈很干脆地替他做了选择。
到录音部分时,李钴很敏锐地发现今天程际野的声音稍微变了点,但具体有什么改变他又说不上来,这让平素沉默寡言的贝斯手皱了下眉。
好像,比平时更,嗯,让人面红耳赤?
这样一类的形容。
李钴看了游星戈一眼,在他们总是眉目飞扬的吉他手脸上发现了灿烂的笑容,在收回视线的时候还瞥见了对方手上的戒指,他挑起眉,又确认了一遍。
而同样注意到两个人指间戒指的查尔斯表情没变,李钴都怀疑他是不是没看到,直到金发的鼓手朝他眨了眨眼。
谁会对爱横加指责呢,更何况这两个人是他们的朋友兼队友,他们所给出的当然要是祝福。
乐队对外默契地将这件事埋在心里闭口不谈。
最多对内平时调侃两句。
游星戈给他的主唱和声,音色搭配得很和谐,录音师花白的鬓角都抖了下,眼里流露出些微陶醉的情绪。
最后离开录音棚的时候已经称不上早了,毕竟音乐总是会让人忘掉时间。
夕阳隐隐把影子拖得很长,陈青去接了个工作电话,查尔斯兴高采烈地表示要再去吃最后一顿酒吧后门那家烧烤,话一开口说得很大,冷风一下把他呛住了。
从风里还传来街头劣质音响放的歌声,游星戈使劲忍住的笑意被轻易遮盖。
程际野握住他的手,在外套口袋里有很暖和的触感,指节攀上时戒指对撞。
这是个很普通的黄昏。
安稳的、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又像是什么都已经发生过了。
游星戈轻轻碰了下他的乐器包,然后握紧了程际野的手。
他们要走的路,已经铺开在他们面前。
走一天,走十年,走一辈子。
给出去的承诺,绝没有收回的道理。
第38章 番外·如果那年乐队解散(粉丝博客体)
博主 “你们先在一起吧其他的我再想想办法”
写于20xx年2月14日程际野已经红了很多年, 铺在这个男人面前的是一条繁花锦簇的长路,他几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只是偶尔他会回想起当年还藉藉无名的时候,摇滚、乐队与迷乱酒吧里挥洒的酒精与夜晚, 卷头发的年轻人弹起吉他来神采飞扬, 近乎透明的发丝质感, 台下有客人向他们举杯,遥遥地, 杯子让金色的酒液挥洒, 一晃很多年过去。
原来已经很多年过去。
从机场出来时粉丝过于热情, 有人叫着他的英文名,冬天很冷也不能阻止这群粉丝往前拥, 程际野笔迹飞扬签下名字时会想起来很久以前也有这么个冬天, 那时候乐队还没解散, 他们在下雪的北方小火了一把,有捧着珍珠奶茶围着围巾的女孩蹲在k.s.i.公司楼下, 冻得脸都红了,只是为了让他们在新出的专辑封面上签下个名字。
游星戈笑着给出签名的时候, 呼出的白气让那个冬天隔着泛黄泛旧的照片又一次出现在面前。
他的笔在常会签下的黑色音符的尾端多圈出了颗心,小粉丝的表情里带上雀跃, 程际野从过去回神, 墨镜下露出个没什么特别意味的笑, 旁边有人小声地尖叫。
冬天总会使人想起过去的, 哪怕很久过去, 机场都翻新了一遍,不会有人再在航站楼边卖二手相机和女星杂志, 也很少再也有人专门为了一张海报买一整张唱片,拿起手机拍下演唱会的也不再会是模糊的座机画质, 粉丝振臂高呼,年轻的脸上热情洋溢,和新时代一样的崭新。
喜爱他的歌迷里总有年轻的、熟悉的脸,只是当年在他身边的人如今却已经不在了。
程际野按下签名的笔帽,把笔还给了粉丝。
多年过去,祈城也已经翻了个新,显示出都市的摩登气派,蒙灰的一座城市褪出新,连车流都拥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