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江霄从来都是压在很多人心中的一座大山, 无论再多年过去, 依旧巍然不动。
存在感太强烈,忽视不了。
钟情支着肘, 侧眸看着他, 一时间缓慢的岩浆在心里穿过, 感情和江霄这个人一样厚重地在他的心中留下痕迹,他勾了下嘴角。
“那我可得提醒你, ”钟情的手还在外套兜里, 短发因为刚刚靠着靠背而上扬了点, 像缕呆毛,“最近小心点。”
江霄看了眼他, 第一次在南城细雨里见到的家伙现在依旧穿着黑色衣服,泪痣游走得像水墨画, 他开口,声音带着笑意:“怎么?关心我?”
钟情挑眉, 指出事实:“我们俩正在交往。”
他这么说话的时候没什么轻佻意味, 难得也不显调笑, 正经得很, 只有唇角的弧度在阳光下很清晰。
钟情确实长了副好相貌, 但比脸还要让人感觉深刻的,是这家伙的一颗心。
因为捉摸不定, 才更让人喜欢。
江霄开口:“我知道,难不成你以后还想找别人?”
他说这话时镜片下的眼眸略显黑沉。
钟情叹了口气:“一辈子已经要给你了。”
找个什么别人, 他从来没找过别人。
他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腕骨冷白的手搭上江霄的肩,江霄垂眸时发现他的手腕骨节处还有颗痣,太鲜明,会让人想亲上去。
车窗的缝开了点,外面学生们叽叽喳喳讨论作业的话钻进来,他们两个已经离这个年纪很遥远,两个成年人现在已经学会直白地说话,钟情说:“拜托,对我有点信心。”
他的眼睛里倒映着江霄的模样。
阳光把黑眸泪痣的男人渡成暖色,车窗里的一线光因此显得更加珍贵,江霄能够看清他认真的神色,外面人声熙熙攘攘,听不清,只有面前这个人是清晰的。
他凑近,于是冷冰冰的眼睛框也被打上一线阳光的烙印了。
出奇地温和起来。
他把钟情耳边多余的碎发给捋了过去,耳钉恰到好处地露出来,只有一枚,看上去很漂亮。
江霄垂眸笑了下,眼镜上的一线光把人瞳孔照得剔透:“我对我自己更有信心。”
钟情这人,现在给出来的心以后未免就不会收回去,变数太大,他还是愿意相信自己,能够牢牢把这个人锁在身边。
爱将他们连接在一起,又在其中划出道非要博弈的鸿沟。
江霄愿意和钟情这么博弈一辈子。
说完这句话,他往后面一靠,表情已经变作波澜不惊。
但是嘴角的笑意还在。
钟情的手还搭在人的肩上,没办法,顺势就在那张故作波澜不惊的脸上掐了下,架着金丝眼镜的总裁就这么被他掐了脸,也没生气,还能嘴角带笑,扯过手腕在那颗痣上亲了亲。
吻温热的。
钟情没收回手,任他亲。
他垂下眸,心想这家伙还真是冥顽不灵。
但谁让他们都爱死对方这幅样子呢。
就是最合适的,像钟表里严丝合缝切过的齿轮,古铜色的锈味都要在这样的拉锯里磨没。
和人接的第一个吻是冰凉的钟情现在也有能让人感觉温热的一天了。
他把发丝一起勾起,还摸了摸江霄的耳朵。
车窗外的阳光蒸得人耳朵要变红,钟情没这种感觉,但是能从南城临海湿润的空气变得干燥中察觉到这样的变化。
漫长的雨季结束了。
钟情抬了下眼,另一只手在耳侧轻松一别,就把那枚黑色耳钉给取了下来,动作不算暴力,却还是在黑色短发间沾了点血。
后来哪怕耳洞愈合,他都没再戴上去过。
有些东西一生体验一次就够了。
天气再晴的时候,他搬了家,江霄家是真的不吵,就是江一恪偶尔回来的时候咋咋呼呼地爱在他耳边问他研究生好不好考,他已经看透了这位小少爷的本性,永远高声嚷嚷想让别人注意他,这时候他会面不改色地说反正比教赛车简单,然后见到就见到金头发的未成年炸毛,也挺好玩。
他内心隐隐有过的预感在秦家身上得到验证,这年头整个南城就只有那么两个大家,非此即彼分庭抗礼互相使绊子仇怨颇深的关系,谁能在彼此生意上做点手脚简直不用猜就知道。
从年初私放高利贷案开始就接二连三倒霉的秦家显然已经黔驴技穷,在股市上走投无路,派来的商业间谍还能被人抓住,也是蠢得没边,股票大跌后连声名也要一起败落,使出来的手段也很低级。
他提醒江霄的事还真是有用的,但是车被做了手脚的证据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还是让人得惊一句秦家不入流的程度,钟情推敲了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后的手段,但是明显的是,秦家就是原书中的背后推手。
这样一来就更好办了。
秦加南也并没有那么聪明,这几个月以来已经被逼到末路,和江霄多年来的仇怨让这家伙上位以来就不择手段,都冲着命来的,现在当然没有容情的道理。
对方的违法证据现在已经积了厚厚一叠,只等到宣布股票清仓的那一天彻底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