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起初并不是,怀安娇气,水稍烫一些,怀安就要伸手打人。
  手心打红后,又恼人让自己疼。
  南澈无所谓这废物草包的折腾。
  他取干净的帕子给怀安擦脚,白皙的足蒸腾出蛊惑的粉,禅房温度不高,怀安接触到冰冷的空气,粉白的脚趾蜷缩。
  南澈捧住怀安的脚,将怀安双足捂在怀里,他姿态卑微下贱,像一条不知人性自尊为何物的狗。
  怀安一惊,他不自住想将脚往回抽,南澈在一瞬跪下去,“奴才惹恼皇上,请皇上责罚。”
  “不是...我...”怀安都要忘了用朕,他叹息,南澈身上有被原主驯养出来的奴性,他面对这种奴性无所适从。
  怀安无奈的笑,“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不冷,倒是你,穿得这样单薄,应该坐炭火近一些。”
  南澈跪在地上,他没有抬起头,他冷黑的眼睛没有一丝温度,声音怯懦,“奴才不敢冒犯。”
  做上位者身旁一条最为低贱的狗,在上位者展露软肋后,咬住其咽喉,吞咽其血肉。
  南澈明白隐忍的道理,他更明白自古薄情帝王家,前一秒笑意盈盈说喜欢自己的人,下一秒,就能用匕首贯穿他的喉咙。
  他从不信什么情爱。
  更不可能信怀安。
  将死之人待一条下贱的狗生出的几分怜悯,不叫喜欢。
  怀安想说什么,喉咙先泛起痒意,他咳嗽几声,白玉的面容染上病态的绯红色,漂亮的足在床边垂落,脚踝处多了冻色,寒意侵蚀,他这具身体难以承受。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怀安用被子将自己卷起来,而后他拍了拍床,“上来。”
  南澈脱了鞋袜,只留干净的里衣,姿态顺从的缩在床另半边的位置。
  怀安病恹恹的眸里浮现一抹笑意,攻略对象虽动不动就跪,但对原主的话,倒是照做不误。
  不会反驳,不会询问,像精密的仪器执行下达的指令一般。
  怀安看着攻略对象和自己约半胳膊的缝隙,南澈约莫还是有些怕他的。
  都说喜欢是源于一次次的亲密接触,他们这样中间隔着东非大裂谷,怕是再给怀安一百年的时间,他也没法完成任务,再说,他这身体能不能撑到新年都是个问题。
  禅房里的青灯已熄。
  怀安呼吸均匀,装作熟睡,他感觉到南澈的目光在看他,怀安莫名有些身体发紧,这种感觉,像是什么冷血动物在观摩着自己的仇敌,思考着从哪里刺入毒牙。
  怀安被自己的联想吓一跳。
  不会的,南澈一个小太监,怎么可能会跟什么冷血动物扯上关系,他还能是前朝太子忍辱负重活在这深宫里不成?
  狗血小说里出现的情节,绝对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片刻,南澈似乎是确定他已经熟睡,蹑手蹑脚的掀开被子的一角,似乎要下床,怀安颦眉,夜里这样冷,南澈睡地上,再抗造的身体也经受不住。
  “好冷。”
  禅房的被褥之下,一条胳膊毫无预兆的穿过来,抱住了南澈的腰,一同侵袭来的还有怀安身上幽幽的冷香。
  南澈的身体蓦然僵住,他稍稍支起的腰身落回床铺,烦人的东西双手得寸进尺的缠上来,从他的腰变成搂住他的脖颈,废物皇帝的呼吸扫在南澈的颈窝,大腿挤进了南澈的腿缝,无意中磨蹭到什么。
  南澈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危险。
  怀安没有感受,他不知自己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他一心只想将这饱受欺负的小太监留在这张温暖的床上。
  南澈漆黑的眼眸在深夜里镀上晦暗的底色。
  少年后,南澈再未同这个废物草包如此亲密过,他厌恶这个人的气味,更厌恶这个人的温度,和这个人躺在一张床上,会让他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杀意。
  好在,他最擅长抑制所有的疯狂。
  即便想拧断这个人的脖颈,将这个人碎尸万段,他也能面色恐惧着跪在这个人脚下。
  清冷的雪光将天地照出一片亮色,南澈能清楚看见怀安的脸,能记得这张脸的每一种神情。
  他分明厌恶这个人,这几天,却不得不一次次凝视这张他过往根本未曾留意过的脸,偏生他记性极佳,看过一眼,便很难忘掉。
  怀安颦着的眉在抱住他后舒展开来,怀安似乎很喜欢他的温度,苍白透出病红的面颊隔着单薄的里衣贴在他的胸口处,纤长的眼睫在这张脸上投落阴影,怀安的唇没有什么血色。
  废物皇帝...和雪一样脆弱。
  南澈脑海中诡异浮现这个念头,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近日,关于这草包废物的想法,未免太多了。
  要早些套出暗林卫的下落,杀了这皇帝。
  怀安缠人缠得紧,南澈抱着也确实舒服,他穿着锦衣狐裘还抵不上南澈的体温,在这寒冷的禅房里,南澈像是一个人形暖炉。
  南澈前半夜没有合眼,后半夜不知为何沉沉睡去,他醒来时,刺目的阳光照射入禅房,怀安睡在他的怀里,他恰巧为怀安遮住了投射进来的阳光。
  他的影子落在怀安的面容上,像脏污的怪物攀附上雪白,一辈子都无法摆脱这阴影,
  他能感受到怀安的呼吸,胸膛起伏的频率通过躯体相接而传递。
  如若他此刻掐断怀安的脖颈...
  南澈伸出手,指腹松松扣住怀安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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