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的袜子经过雪地湿了,白色的布料透出肉色,贴着脚掌,怀安不觉冷般,踩在雪地里,他客观评价,“朕不喜欢这棺材,太硬,换一副。”
这是礼部的事情,礼部尚书名唤李常,他擦额头上的冷汗,双膝跪在地上,“臣定当竭尽全力。”
怀安满意了。
晚些,朝臣和那副金棺都离了大真寺,晏旧辞留了下来,他忧心忡忡询问怀安关于刺杀的细节。
茶水煮沸,清香和热议氤氲开,怀安跪坐桌前,指尖触及瓷白的杯,“老师问朕可有思绪,朕是草包废物,见不惯朕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多了,想要朕命的人自然也多了。”
晏旧辞坐于怀安对侧,他在听到怀安说草包废物四字时,眉折了起来,“皇上切不可妄自菲薄,您是群臣所向,这样的话,不可再说。”
“但这件事,朕会追查到底,刺客留有活口,已经交由宋贺带给刑部的人前去审了。”
怀安一改懒散模样,“他伤了朕无妨,千不该万不该伤了朕在意的....”
怀安微微停顿,目光在伺候在身侧的南澈身上一扫而过。
晏旧辞未能听清怀安含糊的字句里说了什么,他欲问。
怀安困恹恹的打了哈欠,“老师,朕乏了,京都事宜还需要老师为朕多照看,您早些回京吧。”
晏旧辞未再多言,他站起,身姿若挺拔的竹覆着白雪。
目光温和垂落,“无论旁人如何言语,在臣心中,皇上值得。”
怀安看着晏旧辞走出未消融的山雪,他尚未从晏旧辞的言语中回神。
南澈的手指轻叩桌面,他站在怀安身后,仗着身高优势,面上的嫌恶不加遮掩,“皇上,茶要凉了,趁热喝。”
怀安眼睛有了聚焦,他没有听出南澈的冷意,双手下意识去捧茶。
茶泛着滚烫的热意。
怀安不耐疼,“啊”一声,指尖缩回来,茶水打翻在桌子上,滚烫的茶水半边淋在怀安反复割开手腕的左手上。
苍白的皮肤在瞬间生起可怖的灼红。
“扑通——”
“奴才该死!”南澈骤然跪下去,重重磕了几个响头,第一下他的额头就见了血,身体瑟缩着像是犯了诛九族的罪,“请皇上责罚!”
怀安手疼得钻心,然而真正吓到他的还是南澈这不要命的磕法,这得把命都给磕没。
“不怪你,不怪你…”
眼见南澈的头又要重重砸在地上,怀安连忙用手去护。
“嘶——”
南澈的头砸在了地上,只不过中间有怀安的手垫着。
怀安的表情扭曲一瞬。
他着急忙慌中送出去的手,是他那饱受折磨的左手。
他托着南澈的脸,南澈的血流进他的手心,沿着怀安的指缝,滴答粘稠溅下。
好似所有的不详厄运纠缠在一起。
南澈的视线被鲜血模糊,晕眩感强烈,神志愈发清醒。
这双干净素白的手给平景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沏过幽香的茶。
而此刻,尽数被他的血染污了。
即便洗掉了血污又怎样,血腥气,是无论如何都洗不掉的。
第09章 病弱皇上假太监9
怀安维持着手心托住南澈的姿势,他不敢松开手。
实在是忧心这情绪激动,胆小如鼠的太监一言不合又开磕,再多磕几下,他的南白尊者佛像就给磕没了。
手心黏稠湿热的触感让怀安感到不适,他担心这太监将自己磕成了脑震荡。
他们安静几秒钟,怀安道:“抬起头来。”
南澈的肩不明显的颤了几下,他从怀安的掌心脱离,抬起一张血痕斑驳的脸,眼睫垂着,视线回避,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讲道理,这杯盏是你逼迫我去拿的吗?”
南澈摇头。
“这杯盏是我自己拿的对吗?”
南澈点头 。
“所以,错在谁?”
“错在奴才。”
封建社会害死人,怀安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他不想努力教学了,烦了,毁灭吧。
“朕是天子,朕说错的是朕,那便错的是朕,你若是和朕抢着认错,就是对朕的大不敬,朕随时都能罚你...”
怀安眼睛一眯,坏点子浮现,“你知道朕对你心怀不轨,下次再让朕发现你忤逆朕,朕就罚你亲朕!你应该也不想被朕霸王硬上弓吧?”
怀安,一个没牵过人类的手,对自己性取向没有半分摸索的人。
面对攻略对象一个太监,理所当然把自己当成了上位的人。
但也仅限于口嗨,他绝不会和攻略对象发生什么,他是要出家做和尚的人,他的身,他的心,都是要归属于南白尊者的。
更何况,这具躯体不举。
柏拉图好啊,柏拉图不会被和谐。
南澈低垂着头,从怀安的角度看,这是一个因为畏惧而绝对温顺的姿态。
但若有人在地上生出一双眼,便会发觉,这太监的面容是何等的具有侵略性。
非要用鼠类来形容,也该是能咬断人类白皙脖颈的恶鼠。
这只恶鼠抬起头,眼尾的红色“奴”字衬得他极为可怜,他顶着满脸的血,瑟缩道,“奴才听话,皇上给奴才的一切,都是赏赐。”
章程被侍卫叫往禅房时,他正在山后赏红梅,匆忙几步回到住处拿了药箱,章程在心里嘀咕,这皇上自从病过一遭后,身体愈发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