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果然,下一刻,碎图使者开口道,“这是我们国君唯一的女儿妙然公主,国君属意与平景结为姻亲,共建两国之好。”
  殿中一片嘈杂,很快喧嚣都被压下去,成为暗波涌动。
  要知道,朝中并无适龄皇子可与婚配,唯一够资格的只有那坐在王座上病恹恹的皇帝。
  碎图国国君算得妙,怀安这副病恹恹的躯体,何时归西都不意外,这个时候嫁公主,若再得了子嗣,怀安一死,这平景国怕是要改姓。
  碎图国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拿下平景国。
  妙然公主模样生得好,声音也清脆,她落落大方,唇齿生笑,一对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龙椅上的怀安,“妙然倾慕皇上已久,即便是做妾,妙然也愿意。”
  怀安心中警报疯狂拉响。
  敢情没有公主,得他自己来联姻是吧?
  问题的关键是,他一个要攻略男性的gay,真娶了公主,不就等于骗婚吗?放在21世纪,他是要被唾沫星子给淹死的好吧!
  使者前来议和,怀安断不能开口直接拒绝。
  晏旧辞站出来,“使者有所不知,我朝天子尚未立皇后,平景国规矩,无正妻不可纳妾。”
  “后位空缺,与国不宁,不若趁此,定下后位可好?”
  第10章 病弱皇上假太监10
  讲话的是朝中另外一位大臣。
  怀安登基不立后,一直是朝中大臣的一块心病。
  眼下怀安的身体看着平稳下来,但单看那苍白面色,亦知龙体不安。
  不少野心勃勃的朝臣抱着和碎图国国君一样的想法,一旦家中女眷怀上龙嗣,整个家族都将得道升天。
  附和的朝臣越来越多,怀安倚在龙椅上,苍白的手握着朱砂御笔,“那便依诸位爱卿所言,选秀。”
  水能承舟,亦能覆舟。
  怀安明白这个道理,秀先选着,能不能选得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晏旧辞神色有一瞬的晦暗,下一刻展颜,又是清风霁月的模样,他安抚好使者,宴会如常。
  歌姬扭着纤细腰肢,脚踝铃铛在旋转的舞步中清脆作响,柔白的脚掌踩在为显喜庆而铺得猩红地毯上。
  一双生着粗茧的手出现在怀安面前,他仰面和南澈无害的眼睛对上,南澈道:“皇上,美酒不负佳人。”
  南澈伺候人事无巨细,但鲜少多出什么动作,这般主动,倒是第一次。
  怀安想起自己方才说的选秀,隐隐有些心虚,他接过酒杯,在南澈的注视中一饮而尽。
  这酒很辣,怀安不是一个常沾酒的人,他的脸皱成一团,还要夸赞,“好喝。”
  南澈握着银器制成的酒樽,汩汩清液倾泻,“皇上喜欢,多喝。”
  章程说过,怀安的身体状况不宜饮酒。
  怀安的耳朵烧了起来,酒液的灼热感勾勾缠缠绕进他的四肢百骸,他的指腹发软,触及带着冷意的酒杯,唇抿了一口,水色晕染开。
  南澈的视线在怀安的唇上停顿一两秒,而后不动声色将怀安的酒杯添满了。
  晏旧辞与使者和朝臣说了些话,目光再落到宴席的主座上时,面色苍白的人脸颊起了红晕,那双近来乌黑清亮的眸子也泛起了潋滟水光。
  “皇上喝酒了?”
  “是奴才...”南澈低眉顺眼,做足了瑟缩怯懦的奴才姿态,然而他话没说完,怀安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老师,”怀安的眼眸不聚焦,他的声音被酒泡软,尾音上翘,好似一把钩子,惹得人喉咙发痒,他伸出手牵住晏旧辞的宽大衣袍,“是学生贪杯多饮了些。”
  空气在瞬间变燥。
  晏旧辞和南澈同时感到口渴,他们的目光锁死在那只握着白色袍子的苍白玉手上。
  晏旧辞手指轻覆怀安的手背,他拂开一片云般拨开怀安的手,声音宛若山间水,“皇上醉了,南澈,你带皇上去休憩。”
  南澈的头不曾抬起过,他头颅定住,黑沉沉的眼珠从左往右移。
  沾、花、惹、草。
  “奴才绝不懈怠。”
  -
  喧嚣的声音如流水般逐渐从怀安的耳边远去,一场雪吞没了所有的蝉,宫里静得可怕,几盏纸糊的灯在重重绿叶里垂下鬼影。
  怀安的步子踉跄,他的手腕被人攥住了,南澈走得极快,怀安跟得勉强。
  今晚南澈喂给他的酒实在辛辣,他的喉间不舒服,脑子在酒精的侵蚀下也变得晕涨。
  “南...唔!”
  怀安刚发出一个字音,嘴巴就被人捂住了,他的背撞在树干上,疼得他折了一下眉。
  “安静些,”幽幽白色烛火下,南澈的脸上多出阴翳的色调,他的背挺直,眼眸自上而下扫视怀安。
  怀安的大半张脸都被南澈的手掌捂住,他雾蒙蒙的一双醉眼睁大,微微错愕的看着南澈。
  下一瞬,怀安伸出双手搂住怀安的脖颈,偏凉的掌心擦过南澈的体温,怀安哄小孩儿一般用指腹缓慢摩擦南澈后颈凸起的骨头。
  含糊不清道,“别生气,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南澈的手掌没有拿开,怀安柔软的唇瓣挨蹭南澈的掌心,他能够尽数感知怀安的呼吸。
  南澈眼眸微眯,现下宫中的防卫都集中在宴会上,本应寸步不离守着怀安的宋贺,因为宋远知回京都,兴奋中忘了自己的职责。
  而即便如此,事无遗漏的晏旧辞也未对南澈单独护送怀安生出什么戒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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