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潇洒极了。
他不动神色地看了几眼那奏乐的锦奴,愈发明白为何长姐会对他如此上心。果真有勾引人的本色。
但他眼中也闪过一丝狠辣。长姐只是想随意玩弄他还好,若是真动了真情,那他是绝对不允许的。
长姐只配得这世界上最好的人。他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将来长姐嫁给一个卑贱的乐奴。
几曲奏毕,锦奴退到了一旁,安静跪着。
喜灵也出现在门口,何度雨挑挑眉示意赶紧悄悄将人带走。
喜灵得了示意,让一个下人端了些酒水放到众位乐妓的桌前。
锦奴知道今日会与小姐一见。
本来是约在了小姐的私宅,但临近年底,吟湘坊将乐妓们看管得十分严格。他没有机会偷偷出去。
于是小姐便说了这个法子,让两人能在小姐府上相见。
他见到下人们端了些酒上来便知到了与小姐约定的时间。
他趁众人哄着何度雨饮酒,与鸨婆说了声自己要去如厕,已经被灌了酒,眼神稍显涣散的鸨婆顿也没顿就让他走了。
锦奴朝着何度雨微微点头,表示谢意,便从众人后身悄悄离开了。
锦奴才走出正厅,喜灵便带着他来到了何度雨院子旁边的荒废园子里。
这里是用来养些夏季花草的,冬日里不来人。用来私会再好不过,就是冷了些。
何楚云见到锦奴进了园子的小拱门,不禁破颜一笑。
锦奴连忙走上前,心疼地看了眼何楚云脸上被这荒凉园子的冷气动得有些发红的脸颊,自责道:“是奴来晚了。”
何楚云摇摇头,眼睛微微弯起,“不晚。我也刚来。”
她握上锦奴的手,道:“你摸摸看,我手冷不冷?”
锦奴被那温热烫得心中一颤,瞧着对方望向自己满带深情的眸子,“很热。”
何楚云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汤婆子,“我带着这个呢。你先拿上暖暖,瞧你冻的。”
锦奴手上的柔夷换成了汤婆子。
这汤婆子很暖,但他却觉得方才女子的手烫得几乎要将他烧化。
“多谢小姐。”
何楚云缓缓摇头,“都告诉过你几次,莫要总是对我说谢。你的手冻坏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锦奴听言失笑,“小姐怎地比我还会哄人了。”
何楚云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是发自真心。”
锦奴没忍住又笑了一声,似乎被冷气呛到喉咙,他捂着胸口咳了几下。
何楚云连忙皱着眉头帮他拍背。
“怎地了?”
锦奴想起自己昨晚咳得几乎无法入睡,嗓子是他的旧疾了,一到冬日就犯。本想说无事,但看着她关心的目光,眸子闪了闪,不知怎地,来了句:“染了风寒。”
他眼中还透露着一丝紧张。好像在赌此刻何楚云会不会立刻将他推开让他滚。
奴隶染了风寒,可是要离贵人远些的。
何楚云听罢眉头却皱得更深,语气间透露着懊悔,“怎地没传话告诉我?若是知道便不让何度雨今日召你们过来了。你今日难得无事,还能好好歇歇。用药了吗?”
锦奴暗自舒了口气,道:“是奴对不住小姐,奴是个没用的,无端生病,若让小姐也染了风寒奴的罪过可大了。奴这身子,哪配用什么药。能活着便是福气了。”
何楚云嘴唇抿成一条线,她不爱听这些。这种话,俞文锦从来都不会说。
她声音冷了下来,听起来有些责备:“你还要我说多少次,不许再讲这些妄自菲薄的话。我不爱听。”
她语气降得突然,锦奴似乎吓得发楞。
她不想凶他。于是缓了两口气,又盯着他真挚地说道:“你在我面前并非什么奴隶。我待你好,你也要待自己好些,莫要辜负了我,知道吗?”
锦奴听她的话低下了头,又抬起,眼中含着一层泪:“可我,可我如今就是奴隶啊,小姐。”
何楚云不知道他突然发的什么情绪,却也耐着性子,又道:“你记住,我再说最后一次,奴籍又如何,我从不曾瞧不起你,又待你这般真心。你若是再嫌弃你自己,与嫌弃我有何两样。”
锦奴轻轻歪了歪头,眼中的那滴泪到底没有落下,被风吹回了眼底。
“好,奴记得了。”
何楚云满意地笑笑,“这才好。”
她手上给锦奴顺着气,眼中揣着一丝无奈:“唉,你若不是吟湘坊的乐妓便好了。”
锦奴缓好了,示意她不用再给自己顺气,想握上她的手,最后也只是抓住了她的袖口。
“奴也想。”
何楚云看着他,“我本想赎了你,可你如今在吟湘坊也是称得上名号,我何家虽然面上风光,实际却并什么底子,我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何楚云笑着,眼里透着兴奋,“锦奴,你想离开吟湘坊吗?”
锦奴眼眸低垂,缓缓点了点头,“想又能如何呢……”
何楚云道:“锦奴,你虽是奴籍,但命由己作,福自我求。极力以赴,自能得其所愿。”
锦奴嘴巴张了张,道:“小姐,您的意思是……”
何楚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锦奴,你攒攒银子,届时我们用这笔钱以何度雨的名头将你赎到何府,如何?”
锦奴愕然片刻,半晌,他点点头,似乎被她口中的‘我们’戳进了心窝,郑重地回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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