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二人视线相接那一瞬,惊呼声此起彼伏。
“云荷?!”
“你醒了!”
计云舒喜上心头,再一看他穿的衣服,眉心又拧了起来。
“这湿衣服你还穿它做什么?当心捂出风寒来!”她佯装发怒地瞪了他一眼。
姚文卿惊喜之后,却是有些不自在,耳尖悄悄地染上了一丝绯色。
他看了一眼那忙碌的背影,踌躇地问道:“我的衣服,是你脱的么?”
“对啊,你衣服都湿透了,穿身上做什么?”
计云舒一面打开食盒将饭食端出来,一面坦荡自然地回答他。
她不是什么扭捏的人,那种情况下她只顾着他的安危,自然没心思顾及其他。
这会儿听姚文卿问她,她倒是觉出味儿来了。
她转过身,向着姚文卿解释:“呃,你放心,我只脱了你上衣,没脱裤子。”
她穿过来的时日尚短,仍然保留着一些原有的思维与认知,觉得只看了他上身似乎没什么了不得的。
然而姚文卿跟她不同,他自孩童时便穿来了这儿,又在书塾受了十多年的礼教熏陶,对一些男女大防等礼节,自是比计云舒敏感不少。
是以当计云舒说出只脱了他上衣这句话时,那抹绯红立时从他耳尖蔓延到了两边脸颊,烫得他不知所措。
“咳咳......嗯,好......”
他佯装咳嗽捂着下半张脸,含糊着点了点头,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异常。
计云舒并未发觉不对劲,见他咳嗽,忙盛了一碗姜汤递给他。
“快,喝了,驱驱寒。”
姚文卿伸手接过,含着缱绻的笑意望着她,声线一如既往地温润:“好。”
得知是计云舒脱了他的衣裳,他内心难以遏制地生出一股悸动与雀跃。
唇边的笑意渐渐上扬,他一口闷了碗里的姜汤。
二人正用着午饭,计云舒忽而想起了姚鸿祯在死前叮嘱她的话,心绪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沉思了一会儿,她还是开口了。
“我曾在大理寺的诏狱中见过你祖父,他让我告诉你,从此以后改名换姓,再也不要回京。”
闻言,姚文卿喝汤的动作顿住,他沉默着喝完,闷声问道:“祖父,还说其他话了么?”
“没了。”
计云舒摇了摇头,担忧地看着他,柔声道:“他只希望你能活着。”
家族覆灭,亲人尽数丧命,无论发生在谁身上,都是灭顶一般的打击,计云舒很担心他的状况。
“我明白。”
过了许久姚文卿才回她这句话,声音带了丝几不可察的哽咽。
相比较管家找上他,告知噩耗的那天,他的悲痛已经被时间冲缓。
然而最令他痛心绝望的是,背着勾结逆王的罪名,他连给祖父他们收尸都成了奢望。
想到这,他痛心疾首,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计云舒大惊,连忙按住他的手:“姚文卿!”
“事已至此,你和我都没有退路了!逝者已矣不可追,你得好好活着,你祖父九泉之下才能安心啊!”
她定定地望着他,希望能将他从自责与悔痛中拯救出来。
“我知道。”
姚文卿双手捂脸,悲伤低落的声音自他指间溢出,淡淡的,闷闷的,计云舒听得心头一片酸涩。
她将碗碟放进食盒,寻了个借口出去了。
让他一个人静静地待会儿,也许会好些罢?计云舒心想。
她将食盒还给了船主,又与他的娘子唠了好半晌,才提着一筐灰炭慢吞吞地挪回去。
姚文卿似乎好转了些,正立在窗边呆呆地望着江面,见计云舒提着一筐炭回来,他急忙上前帮忙,语气略显责备。
“要搬东西你为何不喊我去?重不重?”
计云舒摇摇头,朗笑道:“不重不重,你才刚醒,哪能让你去?”
姚文卿瞧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二人正理着炭呢,计云舒倏而一拍脑门,懊恼地啧了一声,把姚文卿看得一头雾水。
“怎么了?”
“你瞧我这记性,竟忘了告诉你,是这客船的船主将你从江里捞起来的,也是他把你救醒的,快跟我去同他道谢。”
说罢,计云舒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往外走,正巧碰见了刚从甲板上下来的船主。
“何师傅!”
计云舒唤了他一声,转头对姚文卿道:“就是他。”
闻言,姚文卿立时疾步上前,躬身道谢。
“何师傅,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当受我一拜。”
何船主忙拦住他,爽朗笑道:“公子请起,云姑娘已经替你谢过了,给我结结实实磕了个响头呢!我比她也大不了多少,倒把我弄得怪难为情的。”
计云舒哑然失笑,瞧了手足无措的姚文卿一眼,悄声对他耳语。
“既然你恩公都这么说了,那就免了罢。”
姚文卿弯唇浅笑,便只朝何师傅作了个揖。
“多谢何师傅。”
道过谢后,二人并排着在甲板上漫步。
此时已近黄昏,远处的江面倒映着靡丽绚幻的晚霞,水天一色,如梦似幻。
二人静静地瞧了一会儿,计云舒似想了起什么,开口问道:“你可是在扬州遇见抓你的官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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