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跪着。”奚吝俭斜他一眼,“已经抵掉了。”
  殷如掣一愣:“何时?”
  “何事?”奚吝俭道。
  殷如掣扁了扁嘴,闷闷道:“季郎又偷偷溜走了。”
  剩下半句是口型:“用的是宦官的人。”
  奚吝俭敛眉:“监视他的那个小厮?”
  “正是。”殷如掣道,“属下已命众人当作无事发生,那小厮还在后院打扫,亦不知我们已得知季郎逃跑的消息。”
  “不错。他总算忍不住了。”奚吝俭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起来,“去找谁接头了?”
  “季郎没去找接头人。”殷如掣又认命般地跪了下去,“……他去找世子了。”
  青鳞被骤然凝固的空气压得受不了,忍不住呜一声,快快从主人身边跑开,悄声躲回自己的领地去了。
  *
  “季……小季,你怎么又跑出来了?”苻缭连忙关上门,“身子可好些了?”
  好不容易应付过去,苻药肃前脚刚走,季怜渎就从缺口处走了出来。
  “锦袜呢?”苻缭见他还是光着脚,一副狼狈模样,眉头一皱,“刚下过雨,你没受伤吧?给你的药还在么?”
  他连忙解下裘衣,给季怜渎披上,自己又拿了另外一件。
  季怜渎刚要开口,被苻缭一连串的询问与动作惊得噎住。
  他看着苻缭指节微红,总是轻声咳嗽,知道他定是受了寒。
  方才酝酿好的话忽然卡在嗓子眼,一抬头便对上面前人关心的视线。
  “是不够暖和么?过来坐吧。”苻缭不顾他身上的脏污,将他带到床上坐下,“发生何事了?”
  “我……”季怜渎扭了扭细眉,嘴巴张张合合,应是没说出一句话。
  苻缭权当他太着急,一时失语。
  忽然,院前传来喧闹的声音。
  “是璟王殿下!”
  “璟王殿下来我府上,有何贵干啊?”苻缭此时要感谢苻鹏赋的大嗓门了。
  可惜璟王的行动一向很快,他并未理会苻鹏赋的问话。
  苻缭已经看见径自走过来的人影。
  季怜渎啧了一声,连忙躲到角落,而苻缭也快步迎了上去。
  “殿下。”
  奚吝俭下一步忽地走慢了。
  这一声听起来,似是有些高兴。
  而走到苻缭面前时,奚吝俭意识到这不是他的错觉。
  身形消瘦的世子盯着自己。
  他很紧张,有意地挡住了季怜渎的位置,身子微微向后仰着,似是抗拒他的接近。
  然而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双眼似是比平常亮些。
  兴许苻缭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雀跃。
  第14章
  苻缭心里莫名地悸动。
  随着奚吝俭一步步靠近,这股感觉便越来越强烈,毫不犹豫地吞吃了其他示警的情绪,教苻缭眼里只剩下面前越来越近的高大男人。
  直到带着浓重沉香味的疾风袭来,苻缭才蓦地紧张起来,挺直身子,压在门边。
  奚吝俭势如破竹的气势忽然停止了,细细端详着面前紧绷成一条线的人。
  他压着苻缭的脚步,又往前逼近几步。
  苻缭的视野霎时间被阴影笼罩。
  他瞳孔微缩,不得已退后几步,让出位置。
  奚吝俭故技重施,直到苻缭被压进房内。
  季怜渎缩在就在房内的死角里,依靠阴影与纤细的身材得以藏身。
  苻缭心脏怦怦直跳,却发觉凉风被奚吝俭挡在了外边。
  一进到屋内,周围便明显暖和起来。
  苻缭紧了紧身上的裘衣,一时愣怔。
  “怎么,世子淋了雨便不会说话了?”奚吝俭话中带着一丝极轻的笑意。
  苻缭还是愣愣地看着他,看得奚吝俭微微勾起的嘴角不自然地垂下。
  似是注意到自己的失礼,苻缭以几声咳嗽掩盖。
  “殿下这是要来做什么?”他问。
  季怜渎前脚刚到,奚吝俭后脚就来了。
  奚吝俭才回去不久,自己与苻药肃的交谈也没费太多时间,他是否来得太快了?
  或者说,太巧了?
  就像是要抓住季怜渎的把柄一样。
  可若是故意的,他为何又要多此一举,故意在这之前与自己交谈一阵?
  还带着那只灰狼。
  奚吝俭并未四处张望,表情也不如第一次那样冷峻。
  他似乎不知道季怜渎已经跑出来了。
  何况,这一次他是从正门进入的,似是明摆着要告诉人,他璟王来了明留侯府。
  苻缭心中没底。
  季怜渎已是第二次逃跑,而且又是跑到自己这个情敌家来,说什么似乎都解释不清。
  奚吝俭如果真的不知情,旁敲侧击地让他吃味,兴许季怜渎能听出些不对劲来。
  可季怜渎此时一心也只是向上爬,若有不慎被发觉,奚吝俭只要一限制他的行动,那点儿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情感,也会被季怜渎忽视的。
  他心里很快下了定论。
  不能让奚吝俭知道季怜渎就在他房内。
  苻缭脑袋似是被重击般,一下一下地疼着。
  可想起先前在阴影里的交谈,苻缭眼见方才没留住的人,现在又倏然出现在他眼前,又忍不住有些高兴。
  刚刚的误会终于有机会解释清楚了。
  奚吝俭见苻缭脸色微微变了几次,原本要说的话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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