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意识里的最后一声,大概是他撞到床角发出的巨响。
  还有奚吝俭率先上前的身影。
  第17章
  苻缭恢复意识时,脑袋猛然痛了一瞬。
  随着他睁开眼,身子的不适感渐渐消散,与此同时,眼前的装潢也熟悉起来。
  再一看,他又忽然感觉到陌生。
  这是他的房间。
  他在现代时的房间。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亮着光,大概是他睡前囫囵吞枣看完的那本小说。
  其余地方被收拾得整洁,连床单都被铺平,似是从来没有人在这里居住过。
  一如往常。
  苻缭这才发觉自己没有躺在床上,而是背靠着房门,巡视他房间内的一切。
  他感觉自己变得迟钝,犹豫一会儿后想上前拿过手机,想将这本他没认真看过的小说再重新看一遍,可刚迈出一步时,他又迟疑了。
  他转过身,推开门。
  房门的质量很好,只要小心握着把柄,一点儿声响都不会有。
  于是二楼角落的一间房偷偷打开了,苻缭得以见到大厅里华丽富贵的装饰,象征着这家主人的地位与拥有的财富。
  有些人在忙碌,苻缭看见他的生父后母,还有陌生的兄弟姐妹。
  也和以前一样,并没有任何不同。
  自己一个半道被接回家的私生子,本来就与他们没有共同话题。
  苻缭本以为他们会对自己恶言相向,抑或是不给好脸色,而实际上他们冷冷淡淡,不闻不问,仿佛家里从来就没有多出自己这么一号人。
  他轻轻搭在栏杆上的手收紧了,仍然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大厅里低头的人也从不抬头。
  苻缭发觉自己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于是他无声地回了房。
  径自走向亮着光的手机,苻缭伸出手,就要拿起。
  手却硬生生止住了。
  无论怎么努力,都碰不到那点光源,就像他们之间隔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苻缭瞳孔骤缩。
  ……回不去了?
  他心下一空,额上顿时生出冷汗。
  伸出去的手已经有些麻木、酸痛,像是用力打出去的拳被硬生生截住。
  苻缭想挣脱开,他不自觉紧闭上眼,用力地将手一抽——
  季怜渎的漂亮脸庞映入眼帘。
  “阿缭,你醒了?”他趴在床榻边,小声问道。
  苻缭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场梦。
  他不过是梦到了他每天都在过的日子。
  在房间看书,整理,出房间门,远远地看一眼其他人,再回房。
  为何方才的自己这么想逃离?
  苻缭可以肯定现在一定不是在梦里,因为他浑身都不舒服。
  他莫名有些庆幸。
  余光里,季怜渎的身形占据大半,教苻缭想起昏迷前的最后一点儿记忆。
  “奚吝俭……他们人呢?”
  一开口嗓子便撕裂般地疼,苻缭摸了摸脖颈,试图缓解这种痛苦。
  “方才你昏了过去,他们便不欢而散了。”季怜渎面带忧虑,秀眉微微拧起,“阿缭,我好害怕。”
  苻缭一怔。
  “璟王似乎还没发现我跑出来了……我真的不想被他锁起来了,阿缭。”季怜渎舔了圈嘴唇,有些紧张,“阿缭,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你一定得帮帮我。”
  苻缭艰难地动了身子,从床上坐起。
  “小季,你怎么会在这时跑出来?”他咳嗽两声,感觉下一刻喉咙就要被撕裂开,“我如何帮你?”
  季怜渎嘴角勾起一丝轻笑。
  眼底却闪过犹疑。
  这个人不是苻缭,为何又要像苻缭一样,如此紧张着自己。
  就像真把自己当做心上人了一样。
  何况那个苻缭对自己并不上心。
  季怜渎盯着面前人的瞳孔看,怎么都看不出浑浊的杂质,干净得让人畏惧。
  难道是自己太多疑?再如何玄幻,也不会有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毫无征兆地替掉了原来那人。
  兴许真是高热一场,将人脑子烧坏了。
  而且,奚吝俭比他更谨慎。既然发觉了他的异常,怎可能还没什么动作?
  走神片刻,犹疑倏然散去。季怜渎轻轻甩了甩脑袋,似是要把刚才想的无稽之谈清出脑海。
  那又如何。
  刚才已经和奚吝俭撕破脸,只要让面前这个人拖住奚吝俭,他便再能趁势逃跑,找到那阉狗,再寻一个藏身之所。
  这人愿意当个救世主,那自己也遂了他的意便是。
  无论他是谁,他们这样享着荣华富贵,不知民间疾苦的人,都该……
  身子忽然一暖。
  苻缭给他披了件外裳:“坐上来说吧,趴着脚会受凉的。”
  他说着,眉头又拧起来,低声清了清嗓。
  季怜渎片刻没说话。
  “……璟王与徐官人还没走,因着你爹实实在在给璟王划伤了,如今还在院子里。”他没动,只是示意了一下屋外。
  季怜渎缓缓吐出一口气:“璟王不走,我也没办法跑掉,阿缭,你能不能想办法让璟王快些离开?”
  不行。
  好不容易才到了这个位置,怎能因为这个打乱原有的计划?
  “还有,阿缭你知道的,我擅长歌舞。”
  季怜渎猛地抓住苻缭的手,似是因为太过紧张,本想柔情似水的轻触成为要挟般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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