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季怜渎顿了顿。
发觉苻缭还在看着自己,他连忙应声。
“璟王……不还是这样么。”他摇了摇头,“天天把我锁在这里,我都出不去。”
“但你的脚镣已经少了一个。”苻缭倒是有些高兴,道,“而且这件事,他没怪罪你,不是么?”
听他提及这个,季怜渎也不知奚吝俭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换作先前,让自己跪上两个时辰再散播消息出去,肯定是少不了的。
而今许久没了动静,连阉狗他们都想方设法地打听自己的状况,一是害怕自己早就死了被压着消息,二是怕自己与奚吝俭合谋。
季怜渎冷笑一声。
苻缭当他是对奚吝俭仍未改观,眉尾不自觉落下些:“他可有与你说什么?”
苻缭关心的语气让季怜渎生出几分愧疚与心虚。
但这事不能说。
如今自己没有自保能力,再如何也该等到入宫后,才有机会向他吐露真相。
但苻缭话里话外似乎都向着奚吝俭,让季怜渎不自觉警觉起来。
“阿缭,虽然他没对我做什么,但他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他咬着牙,眉头蹙起,“他这算什么心思……把我关在这里,便可以说是看上我了?”
“殿下也不是那么容易改变想法的人。”苻缭道,“他能为你摘掉一个脚镣,将来也一定能让你出门的。”
季怜渎舌尖抵着牙根。
他垂下眼,若有所思,见苻缭一脸关切,又放下心来。
苻缭见他似乎兴致缺缺,也觉得当着奚吝俭的面说太久不好,便道:“那,我先走了。”
季怜渎又拉住他的衣袖:“阿缭,你能多来看看我么?”
“这……”
苻缭局促地以手抵唇,看向奚吝俭:“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的,而且殿下愿意让我来见你一次,已是万分不容易了。”
季怜渎看了奚吝俭一眼,嘴角勾了一下,又迅速收起。
“没关系,你这次不都见到我了么。”他道,“你是世子,他不敢动你的,只要能来璟王府,那就是有机会的。”
说罢,他又暗自扫了奚吝俭一眼。
苻缭有些为难,但还是应了声好,与奚吝俭打过招呼后,便在不远处等他。
青鳞留在奚吝俭身边,绵羊迈着步子跟在苻缭身边。
待到彻底听不见脚步声,季怜渎才开口道:“计划落空了,很生气吧?”
奚吝俭微微挑眉,轻嗤一声:“比你那惊惶失措的模样好得多。”
他面上虽然带笑,语气却冷到了极点,让人不寒而栗。
季怜渎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即使如此,他嘴角仍是勾起几分,双眸微眯,眼里的笑意能将人的魂魄勾了去。
“你以为你刚刚说的话,我没听见么?”
奚吝俭目光顿时刺向他。
季怜渎瑟缩一下,却知自己抓着了他的死穴。
“怎么,反应这么大?”
兴奋油然而生。
他听到了。奚吝俭和苻缭的交谈。
他从没见过奚吝俭这般谨慎与严肃,只是回答苻缭的一句无心之言。
季怜渎低低地笑了几声。
“还真没想到,你竟然也有今天。”他昂起下巴,像只抓到猎物的猫咪。
奚吝俭眉尾动了动,似是不解他的话:“你在说什么?”
季怜渎一愣。
奚吝俭该不会……没意识到吧?
“别装了,你对苻缭的心思,不会以为我看不出来吧?”
季怜渎难以置信地笑了笑,可一想到面前这凶煞惯来的模样,又觉得不是没可能。
奚吝俭罕见地迟疑了一下,感觉到青鳞无聊地扫了扫他的脚踝,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孤对他能有什么心思?”
我对他能有什么心思。
奚吝俭偏过头去,瞧见苻缭站在柳树底下,长长的枝条几乎遮住了他的面容。
让人更容易想到那日他脖颈上泛红的勒痕,与那双润湿了的眸子。
奚吝俭没再理会季怜渎,任由侍卫将他房门关上,把季怜渎的声音隔绝了。
苻缭听不见这边的声音,见奚吝俭来了,笑道:“殿下。”
奚吝俭发觉自己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虽然苻缭只用敬称,但唤得这两个字本身都温柔许多,仿佛是给他戴上的冠冕。
眉头松开些许,可季怜渎的话仍在他心头盘旋。
七弯八绕的,最后绕成一个死结,缠得心脏都没法动弹,只能无力地喘息。
什么乱七八糟的。奚吝俭最终下了定论。
他为何要在意这异样的感觉究竟是什么,这又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能看见苻缭这样笑吟吟的面庞,能听见他温声细语地说话,像只绵羊一样温驯地在自己身边。
可惜虽然乖巧,但并不主动。
“孤没动他。”
于是奚吝俭先开口了。
苻缭摸着绵羊的手停住,微微歪着头看他。
“孤没动他。”奚吝俭盯着他,重复了一遍。
青鳞在他们二人之间急切地踩来踩去,一会儿扒着苻缭的下裳,一会儿又用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奚吝俭看,似是为自己刚才的听话讨要奖赏。
奚吝俭盯着他的目光,亦是如此。
第47章
青鳞叫了一声,见两人一时都没理会它,无聊地拨弄着面前的绵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