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即使没有季怜渎,他们也要死。
  季怜渎知道这件事么?
  他可是因为奚吝俭滥杀无辜而憎恨上他的,其中就包括这些人。
  奚吝俭的性子,自然不会亲自开口。
  苻缭深深吸了口气。
  得寻个时间去与季怜渎说明。
  可这样看来,奚吝俭其实相当理智,也不像是有占有欲的样子。
  苻缭有些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跳过太多剧情,从而误解了奚吝俭。
  但最终他仍是死在季怜渎手下。
  “怎么了?”
  奚吝俭见苻缭一瞬间低落下去,眉头不禁皱起。
  方才没说错什么话。
  苻缭才意识到自己的面容有多难看,连忙摆摆手,挡住大半张脸:“心……心病犯了,有些不舒服。”
  奚吝俭顿了顿。
  也是,这几日让他一人自顾自焦灼,又东走西跑的,天气渐热,怕是也没什么胃口。
  “吃完饭再走。”他直接下了命令。
  苻缭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齐贝般的牙齿稍露出一点,藏在冷白的指节与粉色的唇肉之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苻缭眨了眨眼,告诉奚吝俭自己知道他的意思。
  奚吝俭看他一眼,偏过头藏住勾起些许的嘴角。
  他摸了摸青鳞的脑袋。
  *
  苻缭回到自家院子时,听见院内有人在说话。
  “大哥,再给一点吧。”
  苻延厚皱着眉头,双手握拳,面部与语气极不协调,一边带着怒气,一边又是央求模样。
  看来他的耐心也快被耗到极点了。
  “爹昨日不是才给了你十两么?”苻药肃惊奇地问道,“就赌完了?”
  “没有!”苻延厚狠狠地跺了跺脚,“是那个大局十两不够下注,大哥你再借我十两,赢了能有六十两呢!赢回来了我就还给你!”
  苻药肃眉头稍稍压低,犹豫着眼睛眨了眨。
  “大哥——”
  苻延厚使劲摇着他的手:“我知道大哥最好了,大哥,你就给我一点吧!五两也行!”
  苻缭停在庭院外,
  这幕恰好被苻缭看见,苻延厚立时变脸,手一甩,衣袖留在空中抖了几下。
  苻药肃有些尴尬,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阿缭。”
  苻药肃与他打了声招呼,似是一下子脑袋应付不过来,不能同时处理两人的事务,他顺势从袖中掏出一袋碎银,眼睛也没看苻延厚,就递给他。
  苻延厚眼睛一亮,一把抢过,噔噔噔就跑走了,而苻药肃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一样看着苻缭。
  “大哥。”苻缭笑了笑,看着苻延厚远去的背影,“延厚这是……”
  苻药肃无奈地摇摇头:“昨晚才从爹那里要来十两,一看就是赌输了,不敢和爹说。”
  苻缭问道:“爹是管得严么?”
  苻药肃又摇摇头:“爹自己都……只是最近延厚要钱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我的月俸也就二万钱,他开口就要十两,我也不敢给他出多少。”
  “这样宽容,他只会越来越肆无忌惮。”苻缭眉心微紧。
  他不觉得苻药肃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没人管苻延厚,他迟早死在赌桌上。
  凭方才他说的那些话,苻缭大致都能猜到他就是欠了债,否则不会退一步只要五两银子。
  苻药肃亦不像是软弱之人,虽然他是纠结,但并不怕事。
  可他最后还是给了苻延厚银子。
  明明自己的出现可以说算是帮他解围了。
  “不给他,他又要生气了。”苻药肃淡淡苦笑道。
  “药肃。”
  一个女声从苻缭身后传来。
  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见到苻缭有些惊讶,稍屈膝道:“见过世子。”
  苻缭意外。
  苻药肃竟然有孩子了,自己连他有夫人这件事都不知道呢。
  他局促地摸了摸鼻子,应道:“嫂嫂何必如此见外。”
  “阿兰。”
  苻药肃连忙接过她怀里的婴儿,面色立时放松下来,看着对他笑的婴儿,也不自觉笑起来。
  苻缭隐约感觉到,只有在面对自己妻儿时,苻药肃的感情才是真实的。
  而对于他们,苻药肃总是有一种抵触感,虽然礼貌,但与此时他的神态对比,便显得怪异。
  苻缭想起自己穿过来后,第一次见他时他紧张的神色,还有他故意松开苻鹏赋拿着柳条的手。
  而又像是立时反应过来地重新抓住。
  阿兰手上空了出来,对苻药肃笑笑,与苻缭对上视线时,便谨慎起来,向后退了一步。
  她仍然得体,却是有些害怕苻缭似的,绷直了身体。
  苻缭见状,试图安抚地对她笑了一下,她眼神回应得也很快,但眼里的紧张没有消散。
  “嫂嫂可是不舒服?”苻缭试探道,“都是一家人,不用端着什么,若有不适,还是快请郎中看看。”
  “世子莫要折煞妾身了。”阿兰得体地挂着一个微笑,“只是鲜少见到世子,怕失了分寸。”
  苻缭微微歪了下脑袋。
  她好像不是在害怕自己。
  他看了看苻药肃。
  亦不像是在畏惧她的丈夫。
  倒像是有些……担忧与心慌。
  苻缭看了一眼苻药肃怀里的婴儿,恰好对上苻药肃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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