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那就是杀了徐径谊,为他的朋友报仇。
  “殿下与他最近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苻缭问道。
  奚吝俭挑眉:“怎么?”
  苻缭发觉一提到关于季怜渎的事,奚吝俭总不会立即回答,有时是顾左右而言他,有时又沉默片刻,好像与季怜渎相关的事,都要慎重再三。
  像是要探明外界没有危险,才愿意暴露出真实情况。
  这不是很关心季怜渎么。
  苻缭想着,心尖上无端泛起波澜,酸涩得他自己都有些承受不住。
  他勉强压平颤动的声音,道:“先前听殿下说,他有伤而不肯治,不知他有没有吃药膳?”
  奚吝俭眉头微微压低,念在苻缭此时看不见,表情便大胆地流露出不满。
  而说话声仍旧毫无波澜。
  “没有。”他扯了个谎,“他不肯吃孤特意给他做的东西。”
  他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这是最不容易出错,也是最有回旋余地的语气。
  在苻缭听来,这声线便显得孤独,而奚吝俭本人浑然不知,只觉得云淡风轻一般。
  他不敢去看奚吝俭,生怕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点的落寞,便想日日都陪在他身边,不让他的脸上再出现这样的表情。
  “殿下自己做的?是什么?”苻缭只能继续这个话题,又试图从季怜渎身上带离,“我以为会是府上一并供应的饭菜。”
  奚吝俭顿了顿,没想到苻缭会问这个。
  袖中什么东西隐隐抵住他的手臂内侧,他灵光一闪。
  “蜜饯。”奚吝俭道。
  他说着,从袖中摸出来一小包蜜饯,亮在苻缭眼前。
  “蜜饯也能做药膳么?”苻缭有些惊讶。
  他看着那一小包蜜饯,好像已经闻到了味道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
  即使布袋上什么图案都没有。
  “自然可以。”奚吝俭道,“尝尝。”
  这其实是安采白给他的。
  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路边随便买了点,她吃不完,便塞自己手里来了。
  自己向来不爱吃这些,安采白也知道,是故意挤兑自己。
  苻缭看着那分量,的确不像是买的,像是试做了小小一包,期待食用人的反应。
  “我……”苻缭迟疑了一下,“这不好吧。”
  毕竟是奚吝俭亲自给季怜渎做的。
  亲手做的。
  苻缭刚挪开的目光又飘了回去,眼神并不如他嘴上说的那般觉得不好意思。
  他身子向后缩了一下,紧紧贴在奚吝俭的胸膛,试图拉开距离去抗拒蠢蠢欲动的心。
  “零食罢了。”奚吝俭笑了一声,“他吃不到是他没福气。”
  苻缭也不禁笑了一下,当这是奚吝俭为自己找补。
  他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想去接下这悬在半空的物什。
  他还未碰到,奚吝俭突然拿开了。
  苻缭一愣,失落感顿时席卷他的全身,然而他还未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绪时,奚吝俭已经从里面拿出一小块,送到他嘴前。
  苻缭立即屏住呼吸,仿佛自己的气息会污染面前橙黄的果脯。
  “不喜欢?”奚吝俭手没有往后半点儿。
  苻缭怀疑,就算自己说“不喜欢”,这片果脯还是会被强硬地塞进自己嘴里。
  他伸手捏住边角:“我、我自己来便好……”
  苻缭使了些力,理所当然地没有掰动。
  奚吝俭知道他要说什么,抢在他面前开口道:“就当是为以后做准备。”
  苻缭有些无奈。
  自己还没说出来的话,奚吝俭便猜到了,那是不是他也能猜到自己说这话时的心思?
  最好还是别猜出来。
  苻缭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本意从担心奚吝俭与季怜渎的关系,转变成了只有自己过不去的那道坎。
  奚吝俭对自己如此亲密,终究是要应用在另一个人身上。
  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
  苻缭记得曾经的自己并不抵触,还很欢迎,为奚吝俭愿意主动做出改变而高兴。
  这个自己一直希望的事,此时变成了梦魇。
  他能改变什么呢?
  难道自己还想着要改变什么?
  是自己自作自受,是自己出尔反尔。
  苻缭一时间心乱如麻,始终摸不清这层情感究竟是什么,只能勉强用落差感来代替。
  但这股汹涌的情绪远比落差感更让人畏惧,让他始终不敢面对。
  于是他决定先放过自己。
  反正不是第一次了,不如先享受当下。
  苻缭轻轻咬下一小块,甜味在口腔里四溢。
  “你咬了么?”
  奚吝俭不是在询问。
  他看着自己手里那块本就小的果脯,上面只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像是被只小仓鼠啃了一下。
  苻缭嚼着嘴里的蜜饯,黏黏糊糊不知说了什么,奚吝俭觉得这么一点点的份不足以让他说话含糊。
  是苻缭自愿如此。
  奚吝俭听许多人说过,人感情随着时间会慢慢散去,尤其是两人天各一方之时,曾经的山盟海誓指不定就被一场大雨冲散了。
  苻缭看起来却并不如此。
  他知道季怜渎心里没他,而今也见不到他,他却还是一往情深,做什么事都要想着念着。
  “你究竟喜欢他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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