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能把奚宏深哄好,却不知这点儿小人情世故,也是让人意外。
见到奚吝俭脸上稍显揶揄的神情,苻缭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又不是他们不给我批假,我自己也没想到。”苻缭道,“总不能有人去找他们麻烦。”
奚吝俭轻哼一声,视线移向别处。
苻缭顿了顿。
“殿下……”他有些犹疑,“这确实不是他们的问题。”
“孤知道。”
奚吝俭捏了捏鼻梁。
苻缭总在这些方面如此敏锐。
“孤还不屑与他们打交道。”奚吝俭很快转开了话题,“你真的没事?”
苻缭抿嘴脸上露出一点笑意,摇了摇头。
奚吝俭仍没放下心。
苻缭晕过去时,面上没有一点血色,说是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都不过分。
他不是没请郎中看过,但郎中也说苻缭并无大碍,突然晕厥兴许只是当时天气太闷,或是苻缭自己没休息好。
苻缭确实说过,他想去外面透透气,但文渊阁并不封闭,可以说四面八方都能来点风,这几日雨也小了些,这说法显然站不住脚。
至于苻缭自己,他先前与季怜渎还有说有笑,自己一来,他便有些异样。
怎么,是打扰到他与他心上人的浓情蜜意了?
奚吝俭眉头不自觉压低。
“我真的好很多了。”苻缭见奚吝俭不太相信,只能硬着头皮道,“也许是坐久了,站起来时本就发晕,当时一下没注意,便昏过去了。”
他捏紧瓷杯,看着奚吝俭的眼睛,以此掩盖他的心虚。
奚吝俭不为所动地盯着他。
苻缭便知没有办法,只能绞尽脑汁地思考有什么可以把这个话题岔开。
他想到了。
但他不是很想说。
苻缭眨了几下眼,睫毛微微颤动。
还是得说。
“对了,小季呢?”他看着身上的被褥问道。
身边人的气息顿时消失。
苻缭浑身一颤。
这不是离开的预兆,而是猛兽即将捕食,要隐藏起自己气息的行为。
一瞬间,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奚吝俭的双眼近在咫尺,鼻尖几乎要挨到他相同的部位。
周身被熟悉的香味缭绕,视野被奚吝俭强势地占据了全部。
苻缭屏住了呼吸。
果然,一提到季怜渎,他的反应就会变大。
苻缭眼睛一下有些酸。
他只能忍住,低下头不与奚吝俭对视。
“为什么不看孤?”
奚吝俭立时抬起他的下巴。
苻缭只感觉到一阵巨大的推力,视线已经不可避免地与奚吝俭接触。
奚吝俭看见他眼眶有些泛红。
心脏猛然收紧。
“你就这么讨厌孤?”奚吝俭难以置信。
他不该是这样的态度。
“没、没有……”
苻缭暗骂自己的窝囊,还是躲避着奚吝俭的视线:“我只是……”
我只是喜欢你。
苻缭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他早该认清这一点。
他质问过自己许多次的,他不敢回答的问题,其实他心里早有答案。
但这个答案的终点,便是无疾而终。
苻缭畏惧于这个事实,又深陷其中。
奚吝俭发觉苻缭身子渐渐颤抖起来。
虽然他的面色就如同厌恶一般,但耸起的肩膀与紧闭的双眼让奚吝俭微妙地察觉到,是自己误会了什么。
奚吝俭眉头扭了一下,一时间太多情感的交织让他拿不准面上该作何表情。
他手上的力道放松不少,安抚般揉了揉苻缭的肩。
明显感受到面前的人渐渐放松下来,轻轻出了口气。
眼尾也被染红些许,湿漉漉的双眸总算敢睁开,轻轻瞥了一眼自己后又迅速垂下眼,低下的眸子又总飘到按在他身上的手中。
苻缭小小地吸了口气。
奚吝俭的气息愈来愈近,温热的呼吸吐在他裸露在衣裳外的皮肤,发痒又让人阵阵战栗,想要逃离又止不住地想要靠近。
他能看见奚吝俭棱角分明的下颚角,看见他脖颈下的几根青筋,延伸到衣领下的隐秘处。突出的锁骨若隐若现,胸口的肌肉被衣裳遮住,又通过露出的手腕勾得人遐想那段被遮挡住的肌肉会是什么样的线条。
他忍不住想去探寻。
细微的喉结滚动没能逃过奚吝俭的双眼。
奚吝俭一怔。
他张了张嘴,思考着那万中无一的可能性。
不,并不是这样。
他既然……不是那个苻缭。
他也算变相承认了这件事,自己当然可以有所期待。
奚吝俭沉下身子,不再俯视苻缭,一手护住他的后背,因着两人贴得极近,苻缭莫名感觉像是一只大狗趴在身上。
说是狗似乎不太符合奚吝俭的特性。
苻缭想起青鳞。
不过青鳞要比他活泼得多。
尽管如此,也不能让人忘记那终究是一头狼。
而奚吝俭是让人生畏,但他也是实打实的,有血肉的人。
自己还喜欢上了他。
苻缭感觉心脏都在谴责自己,快速地撞击着胸腔。
奚吝俭忽然开口了。
“你准备要和我说的事。”他放轻了语气,像是抓住了某种希望,“包括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