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苻缭顿了顿,随后笑着朝他摇摇头。
  林星纬问出口,也发觉自己这问题太蠢了。璟王怎么可能来不及做什么,当日他都见到自己,哪还用等到今日?
  他叹了口气。
  “好吧,你说的……我也不能完全否认就是了。”他还有些不服气,但已然比先前要平和得多。
  苻缭更多是为奚吝俭不平,也没有硬要林星纬改变观点的意思。毕竟他的父亲是实打实地死在奚吝俭手上,苻缭对此多少还是有些歉意。
  而林星纬似乎没把这一项列为他讨厌奚吝俭的原因,与苻缭交谈过后,他貌似放松了些,不如刚开始那样端着。
  要说苻缭心里没什么波动,他自己都不信。
  多少是高兴的。
  奚吝俭大抵不会有什么反应,但苻缭还是想看看他听自己说这件事时的反应。
  苻缭大概猜得到。他总是会啧一声,却不会真的说什么。
  也许会评价一下当事人,又会责怪自己几句总担心别人的事。
  “怎么了?”
  林星纬的话让他意识到他走神了:“在笑什么?”
  苻缭连忙摇摇头。
  林星纬半信半疑,但也不好再多问。
  他沉默片刻,道:“对了,还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大抵是觉得先与人争论一番,再要求人,多少有些不知好歹。
  苻缭不在意这些,问道:“何事?”
  “我过几日当值那日,有事,想与你换值。”林星纬说得有些别扭,明显消沉下来。
  苻缭猜测他应当是要偷偷去为他父亲送葬。他父亲死得不光彩,出殡也一拖再拖,如今林家总算没被官家追责,他们家应该才敢放心。
  林星纬虽然是林光涿的儿子,但放弃了守孝来上值,便是明面上要与林家划清关系,自然不能因为这事告假。
  苻缭点点头:“没问题的。”
  苻缭答应得迅速,林星纬还在想着该怎么再次请求,忽然愣了一下。
  “真的可以么?”
  “林郎难道是不想我同意么?”苻缭开玩笑道。
  林星纬倒是过意不去:“你若真不愿意,那便算了。”
  “这有什么不乐意的。”苻缭摆摆手,“那就这么说定了。”
  林星纬犹豫片刻,点点头。
  “好吧,算我欠你的。”他拍了一下苻缭的手,算是应下。
  苻缭下值时,轻松不少。
  本以为林星纬会变得消沉,但他明显比自己想得更有韧性,也更明事理。
  可惜这份轻松没持续多久,在他回府见到苻鹏赋时便烟消云散。
  比起莫名受了责骂的苻缭,苻鹏赋更像是那个受了不公平待遇的人。
  “和你说了多少次,别去当那劳什子什么书郎,你是觉得你老子分量不够吗?!”
  苻缭看见一旁坏笑的苻延厚,便知他是没钱了,要拿些“情报”来换他爹的银两。
  苻缭现在也清楚,比起一个有文官官职的儿子,苻鹏赋觉得一个泡在赌坊里的儿子更让他省心。
  “天天在那读书,读书有什么用?!打起仗来还不是靠你老子!”苻鹏赋唾沫横飞,连苻药肃都挡在苻缭前面。
  苻药肃示意苻缭快些回房,苻缭却皱了皱眉。
  苻鹏赋不仅没明白校书郎具体是做什么的,还对读书人抱有深深的恶意。这种恶意似乎超过了对旧党,也就是文官们的厌恶。
  这才是苻鹏赋真正厌恶的事情,甚至于看见别人做,都已经觉得是对自己的羞辱。
  当然,尤其是自己的儿子如此不听话,会让他更火冒三丈。
  “我就算是读书,也和您没什么关系吧。”苻缭平淡道,“书里并没有羞辱您的内容,您为何如此生气?”
  苻鹏赋只把这当做对他的挑衅,脸腾一下涨红,话都说不利索。
  “你你你……”
  苻药肃还在打圆场:“爹,我去和阿缭说,您别为这点小事担心了。”
  苻鹏赋还要再说,苻药肃又补了一句:“延厚不是还有事要和您说么?您别让他等急了,放心,我一定好好和阿缭说。”
  苻药肃给了给台阶,苻延厚也见缝插针——他才不管别人怎么样,他自己有钱就好了。
  苻延厚顺势就找苻鹏赋要银两去了,苻缭也被苻药肃推回房。
  “阿缭,他毕竟是我们的父亲。”苻药肃关上门,语重心长道。
  苻药肃没有否定苻鹏赋不对。
  “他为何会如此反感?”苻缭问道。
  苻药肃却是摇摇头,有些无奈:“也就你敢问了。”
  苻缭记得,奚吝俭对这件事也并不清楚。
  可他总觉得,这事出有因。
  他来不及多想,听见屋外有几声动静。
  苻药肃辨别声音来源并不是非常敏锐,一时间不知这声音是从哪儿传出。
  苻缭却听出来了。
  是他院子那堵围墙的缺口处传来的脚步声。
  第76章
  苻药肃对这种声音并不熟悉,更别提知道苻缭的院子里的围墙有所破损。
  恰逢绵羊在门外咩咩叫了两声。
  声音比之前要有精神得多,此时透过木门传来的清晰叫声才让苻缭意识到他不知不觉间养着这只羊,已经是有相当一段的时间了。
  绵羊开始还不太认亲,苻缭也并不想要这样,渐渐地绵羊总喜欢黏在他腿上,而他似乎也慢慢习惯了脚边总有一个软绵绵暖烘烘的东西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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