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鲸族最高等文明创造了意识体，却没算准意识体可以是万物也可以是人类，而成为人类久了, 免不了沾染人性。
人性最为复杂。
陆终也终会出现使命以外的诉求。
被海鱼填饱的胃暖洋洋地勾起了陆终的倦意, 她靠在床边，可以嗅到来自浴室的水汽和混杂水汽透过浴室门的缝隙钻出的信息素味道。
闭上了眼, 陆终不解, 为何会有这样的心安？
陆终很想把这份于心脏处散发的温暖归于食欲被满足的功劳，但她很清楚, 这样的心安她只在黎星才感受过。
重霄出来时,头发已经被吹干了，蓬松的发丝带着浴室里的暖意。
“怎么了？”重霄感受到陆终的手搭在了他的头顶,好奇陆终这番举动的用意。
陆终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没忍住。”
重霄的头发发质偏软，但发量却不少，洗完头又吹干便显得蓬松又绵软，实在让陆终好奇这样对方头发的手感。
陆终进了浴室，重霄这才松了口气，只有他知道，刚洗完澡身心都很放松的时候，陆终的手指划过他的发间给他的头皮带来的刺激不小于贴在他耳边呢喃轻语。
重霄平静了一下心情，走到浴室门前询问道：“我能先去床上躺着吗？”
宿舍太小了，除了坐地上只能坐或躺在床上。
“不用问我，你先睡。”浴室中，陆终回答道。
她手上拿着一个用过的抑制剂的药瓶，她原本以为是重霄用完了忘记扔，正准备随手扔进垃圾桶里才发现这个抑制剂的瓶身格外眼熟。
不是福切尔平时提供的那种抑制剂，而是在她易感期在鲸族领地时，巴勒纳给她的那款高效抑制剂。
相同的瓶身、相同的标志，陆终放弃了将其扔进垃圾桶的打算，准备拿回去比对一下她之前拿到的那款抑制剂的瓶子，如果相同就代表之前在鲸族领地她曾使用的抑制剂和重霄多少有些关联。
如果陆终没记错，正是在使用过那高效抑制剂后，她第一次从现实中重霄的信息素中嗅到了“生机”的味道。
尽管藏在烂树叶、坏果子中的生机味道非常的淡，但陆终相信当时正处于易感期、对信息素格外敏感的她，判断失误的概率很低。
陆终洗漱完走出浴室时，重霄还没睡，终端投影构建了小型的技术操作台，重霄正在检查8-26精神意识投映的最后一次实验细节记录。
“怎么还不睡？”
陆终看着床边重霄给她留的位置，先是将一条腿放了上去，半坐在床上。
“等你。”重霄没有从实验记录里挪开目光，身子又往床的里侧挪了挪。
床的另一端靠着墙，就算重霄贴着墙，这床也就只有这么大的位置，如果陆终整个身体都挪到床上，二人必然会肢体接触。
重霄关了终端，见陆终还是维持着那个别扭的坐姿，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你总不会要这样坐一晚上，明早还有训练吧？”
重霄又不是不清楚陆终精神力的情况，本身因为戴着精神力抑制器又要忍耐着不稳定的精神力在脑子里的横冲直撞，陆终已经没办法保证睡眠的质量，若是这样坐一晚上，想必状态会更差。
陆终抬手熄了灯，房间瞬间被黑暗包围，但改变光线并没有让陆终忐忑的心情有所改善，反而让她更在乎身边的重霄的一举一动。
“你的形声能够帮助你看清我在黑暗中的任何神情吧？如果光线让你觉得尴尬，那么现在，你看着我，你看到了什么？”
陆终听见重霄的话语，感觉对方温热的手握上了她的手腕，力度不大，牵引着将她的手抬起，微凉的柔软接触到了陆终的手心，是重霄的脸。
重霄让她捧起了他的脸。
黑暗之中，有着形声的加持，陆终看着重霄眼里的热切、真挚，很想松开手，却又犹豫着、纠结着。
她还记得重霄告知她想要留下来时说的那句“我也需要”。
如果重霄也需要释放长久以来被压抑的信息素，与重霄是上传了芯片的恋爱关系的陆终是唯一最为合适的人选。
那么，为什么不呢？
其实她也没那么想要松开。
二人就这样僵持在黑暗中，不多时，陆终嗅到了空气中来自重霄的信息素。
又是掺杂在烂叶坏果的腐败气味中的新生植物的清香、属于生机的味道。
陆终的手有意无意地探向重霄的后颈，她要确认重霄是否贴着抑制贴，又是否注射过抑制剂，为何只有重霄身上会出现既让她觉得难闻又能吸引她的两种矛盾的信息素气味。
这样的气氛之下，重霄理所当然地误解了陆终的意思，甚至顺着陆终的动作，朝陆终凑近了些。
陆终的手抚在了重霄的后颈，动作却早已僵持住。
重霄的唇贴在了陆终的嘴角，因为陆终没有任何动作，重霄也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可错过了今天，他或许找不到下一次如此合适的机会。
为什么不呢？
陆终的思绪又回到了这句话上。
微微侧头，陆终的手扣住重霄的后脑，轻吻上那只敢小心翼翼触碰上她的唇角的唇瓣。
如同一颗饱满的蜜桃在舌尖迸裂，清甜的气息充斥口舌，诱人索取更多。
所以，为什么不呢？
因为陆终是意识体，还是因为重霄是意识体与人类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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