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人鱼说>书库>综合其它>落崖三载后> 落崖三载后 第75节

落崖三载后 第75节

  “你!”见云拂衣压根不记得自己是谁,陈姑娘面色变来变去,色厉内荏道:“云拂衣,不要以为你有了太子撑腰,我就会怕你。”
  “姑娘说的是什么话,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最是怜香惜玉?”拂衣弯腰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在手上抛上抛下:“姑娘能来参加宫宴,想必也是知情知趣懂规矩的女子,怎么连礼仪都忘了?”
  陈姑娘抿着嘴没说话。
  “卢姐姐乃郡王妃,我是郡主,按品阶来说,我们都是从一品。”拂衣把石头放到石桌上,单手握拳:“按照规矩礼节,你应该屈膝向我们请安问好。”
  说完,她扬起拳头砸向桌上的石头。
  砰!
  石头被她一拳捶得四分五裂,她掌心向下,碎裂的石头被她碾成了粉末,风一吹,粉末飞扬在空中,一部分拂过陈姑娘的面颊,落在了她的绣花鞋上。
  “小女子无礼。”陈姑娘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石板路上:“见过郡王妃,见过云郡主。”
  “哎,姑娘怎能行此大礼。”拂衣吹了吹手背上的灰,上前扶起陈姑娘:“地上凉,姑娘的心意我收下,不过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她掏出手帕,温柔的替陈姑娘擦拭脸上沾着的灰尘:“姑娘年轻直率,我很是喜欢,若是下次再有此行为……”
  陈姑娘的两位好友咽了咽口水,头也不敢抬。
  “不、不会有下次了。”陈姑娘牙齿轻轻打颤,甚至不敢看云拂衣的眼睛。
  “乖。”拂衣轻笑一声,扶正陈姑娘鬓边有些歪斜的步摇:“世人对女子本就苛刻,我们身为女子,更不该拿其他女儿家的不幸说笑,你说对不对?”
  陈姑娘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是被拂衣吓的,还是被她这番话羞的,小声道:“对。”
  “跟朋友玩去吧。”拂衣看了眼旁边一声不敢吭的两位姑娘:“秋夜凉,注意不要受寒。”
  “我们马上就走。”两位朋友拉着陈姑娘就走,直到确定云拂衣看不见她们以后,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道:“上次就跟说了,不要去招惹云拂衣,你怎么敢的?”
  陈姑娘没说话。
  “那次本来就是我哥跟你哥他们做得不对。”另一位姑娘也开口了,她是诚忠公的孙女,也就是王延河的妹妹:“那晚的事情祖父查得很清楚,确实是我哥哥他们拿卖花女取乐,云郡主才出手教训了他们。”
  “就连我爹也说云郡主揍得好。”她叹了口气:“你方才的话说得过分了些,宁郡王妃……也是苦命人。”
  外面把岭北卢氏夸得再好听,大家也知道宁郡王妃是卢氏遗弃的牺牲品。
  如果不是云拂衣主动亲近卢氏,恐怕整个京城都没人敢与卢氏交好。
  陈姑娘有些慌乱:“不是说老王妃很喜欢她?”
  “老王妃多年不管事,怎么可能突然喜欢宁郡王的王妃。”王姑娘是国公府小姐,自然更了解京城的事:“不过是看在云拂衣的面子上,才出来护住她,不让她受宁郡王连累。”
  如此种种,但凡云拂衣是个男人,宁郡王妃恐怕早就移情别恋,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宁郡王与云拂衣起嫌隙。
  “你吓完小姑娘就走?”岁安盈见拂衣把陈姑娘打发走,就准备急着离开,调侃道:“不跟我们一起去猜灯谜?”
  拂衣回头看了眼在树下等自己的岁庭衡,笑道:“我家殿下还在等我,先走了。”
  “啧啧啧。”岁安盈望着拂衣远去的背影:“美色惑人啊。”
  林小五捂着嘴笑。
  “今晚拂衣不陪你,你居然不生气?”岁安盈有些意外。
  林小五笑眯眯地摸了摸发髻上的珠钗:“男人嘛,是要花心思哄一哄。”
  今天一早拂衣就派人给她送来了钗环首饰,昨日皇后娘娘也给她家送了赏,她有什么不乐意的,她恨不能天天都过节。
  见拂衣很快就回来,岁庭衡嘴角上扬,执起她的手,为她擦拭手背:“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多陪陪你的朋友?”
  “今晚我只想陪殿下。”
  月色下,岁庭衡神情温柔。拂衣突然揽住他的脖颈,在他下巴处轻轻一吻,仿佛微风拂过。
  岁庭衡浑身僵直,仿佛成了夜里的望妻石。
  “以后每年的中秋月圆夜,我都会陪着你。”
  此时此刻,某个小院里。
  “主子,刘寿昌已经五天没有出过公主府大门了,我们还要蹲守吗?”
  那刘寿昌不是天天都在外面晃荡吗,怎么他 们需要他的时候,他反而就不出门了?
  真是邪门!
  第73章 心不诚
  手下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帷帽人的命令,开口劝道:“主子,刘寿昌只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与其在他身上下苦功夫,不如借宁郡王的手除去太子。”
  “你突然提起岁瑞璟,是怀疑我舍不得让宁郡王涉险?”帷帽人冷笑:“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你以为我没有想过?”
  手下见她动怒,连忙解释道:“主子,属下绝无此意。属下只是担心王上对您不满,降罪于您。王上的请罪书已经在路上,还安排了两位王孙来隆国为质,他们大概有三日就能抵达京城,我们应该早做安排。”
  “王兄当真窝囊,离岩与隆国任何证据都没拿出来,他就急着下跪求饶了!”帷帽人既恨国君软弱无能,又对南胥的处境无可奈何:“来的两位王孙是哪位王子的子女?”
  “一位是南淮王孙的亲弟弟,另一位是二王子的幼女。”手下无奈:“隆国把四方馆看管得刀枪不入,我们的人传不进消息,南淮王孙恐怕还不知道此事。”
  “让守在康阳公主府跟宁郡王府外面的人撤回来。”帷帽人语气冷漠:“我怀疑已经有人发现了你们的踪迹。”
  “不可能,这次派出去的人,在隆国京城生活了二三十年,就连他的枕边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手下以为帷帽人舍不得利用宁郡王:“请主子放心,他们在皇城根下生活了二三十年,绝对不可能有人查出他们的身份。”
  这也是他们最后的底牌。
  “不必多言,立刻把人召回去。”帷帽人道:“刘寿昌这种爱玩闹的纨绔子弟,接连五日不出门实在怪异,不管隆国有没有察觉到,我们都要小心为上。”
  “是。”灰衣人领命退出屋子,乔装打扮一番,挑起院子里的担子才出门。
  谁知他刚走出院门,就被一个书生模样打扮的男人叫住:“大哥,你卖的什么?”
  灰衣人看了眼担子:“郎君,我卖的烧饼。”
  “烧饼?”书生掀开罩着担子的麻布:“多少钱一个?”
  “两文钱一个,五文钱三个。”灰衣人放下担子,露出热情的笑:“郎君,您要几个?”
  “我租的院子就在你家旁边,看在我们是邻居的份上,十文钱你卖我七个。”书生的官话不太标准,十与四说得有些含糊:“这会儿都下午了,你这饼再不卖出去,到了明天就更难卖了,看在我们是邻居的份上,我才照顾你的生意。”
  灰衣人见书生一边挑烧饼毛病,一边偷偷扯下块烧饼塞嘴里,占足了便宜的穷酸嘴脸,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好,欢迎您下次也来照顾我的生意。”
  “哎,这个不要啊。”书生指着自己揪过一块的饼:“给我挑大的。”
  “好。”灰衣人摸了摸腰间,强忍心中怒火,弯腰给书生装饼。
  “二毛,快出来拿饼,我们今晚的饭有着落了!”书生朝身后的院子喊了一声,顺手把揪了一块的烧饼揣手上:“这个饼缺了一块,左右也卖不出去,你干脆送给我,明日我跟朋友替你宣传宣传,让他们都来买你的饼。”
  灰衣人看了眼安静无人的巷子,再次把手摸向腰间。
  “公子,我来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打开院门,手里捧着一个巨大的粗陶碗:“今晚我们吃什么?”
  他看到站在书生面前的灰衣人后,脚步顿了顿,随即飞快跑到书生身旁,低着头没有说话。
  灰衣人松开放在腰间的手,把七个烧饼扔进少年手里的碗中,挑起烧饼担子就走。
  走到巷口处时,他又听到了书生的抱怨。
  “这饼真硬,难怪还剩下那么多没卖出去。二毛啊,你赶紧去烧壶热水,这饼只能泡着吃。”
  灰衣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抱怨不断的书生。
  真吵。
  还是死人好,至少不会张嘴。
  “二毛,你在发什么呆?”书生回到院子,见二毛捧着碗呆愣着,艰难地啃着又硬又绵的烧饼:“快去烧水。”
  “好的,公子。”二毛回过神,见王公子已经把烧饼啃了一半:“公子,你不是说这个饼难吃吗?”
  “虽然难吃,但是便宜。”王公子对着胸口捶了两拳,把堵在喉咙的饼咽下去:“我来京城的这些天,还是第一次买到这么便宜的烧饼。”
  二毛捧着碗没说话,也许对方本来就不是卖烧饼的。
  “太子殿下,康阳公主府与宁郡王府的探子已经开始撤离,我们的人一直盯着,还没发现联络他们的人。”
  “不急。”岁庭衡正在纸上描彩灯的花样:“幕后之人对我们隆朝很了解,也很谨慎小心。”
  纸上画着各种各样的小猫,他心情好极了,直到最后一只小猫画好,才放下画笔:“秋闱在即,还有很多从全国各地赶来参加明年春闱的举子,注意不要让人钻了空子。”
  “是,末将领命。”禁卫军统领偷偷看了眼画纸上的各种猫,心下纳罕,宸玺宫又没养猫,太子殿下为何画这么多猫?
  “太子殿下,陛下召见。”
  岁庭衡洗干净手,对伺候的太监道:“不要动桌上的画,孤回来自己收。”
  “是,殿下。”
  莫闻笑而不语,自从云郡主说她想要一盏小猫灯后,太子殿下已经画了三天的猫了。
  岁庭衡赶到御书房,见礼部与户部的官员都在,他先是对云望归等人颔首示意后,才向上首的皇帝行礼。
  “吾儿不必多礼,今日南胥的使臣前来请罪,所以才叫你来一起听听。”皇帝让宫侍在自己右手边摆了一把金椅,把南胥国主亲手写的请罪书递给他:“来,坐着听。”
  “谢父皇。”岁庭衡在金椅上落座,把这封写满求生欲的请罪书看了一遍,微微有了些好奇:“以南胥的明珠请罪?”
  不知是什么明珠,若是漂亮,可以用来给拂衣打首饰。
  “把南胥使臣召上来。”皇帝也很好奇,南胥价值连城的明珠是什么。
  南胥使臣进殿时,样子比以前还要谦卑:“南胥小臣,拜见上国尊贵的皇帝陛下,参见尊贵的太子殿下。”
  皇帝开门见山道:“朕见南胥国主信中提及什么南胥双明珠,不知是什么东西?”
  “请尊贵的陛下稍等,小臣这就把这对明珠呈上来。”他转身看了眼守在殿外的护卫:“请陛下放行。”
  皇帝抬了抬下巴,禁卫军放了一对男女进殿,这对男女身着华府,面戴薄纱,下跪行大礼。
  “尊贵的陛下,他们是南胥王室最出色的两位王孙。男子献给贵国女子为婿,女子献给太子殿下为妾。”使臣笑得谄媚,示意两位王孙把面纱取下来。
  待面纱落下,两位王孙的面容确实不俗,男的俊美,女子娇柔。
  只不过在南胥使臣说出“女子献给太子殿下为妾”时,众人就看到太子殿下的目光,拼命地望向了云望归。
  岁庭衡:“……”
  岳父明鉴,这事跟他没关系!
  云望归微微垂着眸,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放肆!”向来优雅矜贵的岁庭衡,一改往日的风淡云轻,语带冷意:“孤乃大隆储君,早与云郡主定下婚约,你们南胥却给孤送什么美人,孤看你们是居心不良,意图毁孤名誉!”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