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那股将他熏醒的难闻气味,就是从这碗里散发出来的,上面还冒着白烟。
  隗泩的五官一瞬间几乎揪在一起。
  前些天都是小药丸,今天怎么突然间变这么大一碗药汤子了。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不能换回小药丸吗?”
  路行渊不置可否,但拿着药碗的手向前一递,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胆小兔子没有逃跑,竟然还当真活着回来了。
  五天前埋尸回来的时候就剩下一口气儿了。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可费了他不少药材。若他还嫌东嫌西,可就无趣了。
  隗泩不知道路行渊一旦感觉无趣,便会有埋人的念头,他只是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寒。
  隗泩看着送到眼前的一大碗黑乎乎的药汤子,只是看着胃里就已经开始往上翻涌了。但他又不敢再讨价还价。犹豫了一会儿,他咬咬牙,决定拼了,管它是什么,先喝了再说!
  隗泩咽了咽口水,撑起身子,眼睛一闭,心一横,伸手接过碗,仰头一饮而尽。
  然而,下一秒——
  “噗!”
  隗泩一张嘴,一大碗药汤子全都喷了出去,其中有星星点点落在了隗泩身上的薄被上,而剩下的大半碗则直接喷在了路行渊雪白的长衫上,甚至还有几滴溅到了路行渊的脸颊上。
  路行渊的脸色瞬间阴了下来。
  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温度骤降。
  门外,远山正趴在门缝处偷看,看到这一幕,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别过脸去,不忍心再看。
  【大侠啊,您就自求多福吧……】
  “咳咳咳……”
  隗泩呛咳不止,
  药太烫,喝的太急,味道更是无法形容,他一个控制不住,便全喷了出去,
  好容易止住了呛咳,抬眼就对上了路行渊森冷的视线。
  死了、死了、死了!
  这把是真要死了!
  经过前几天观察,他早已经发现了路行渊他……
  有!洁!癖!
  “对不起啊~”
  面对着路行渊身上大片的污渍,隗泩的道歉显得苍白又无力,他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把、我、衣、服、脱、下、来。”
  路行渊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句话,声音里甚至带着颤音。
  “哈?”
  隗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以为路行渊会立刻喊迟雨把他埋了,不曾想竟是让他给脱衣服?
  可不是说洁癖的人最讨厌别人碰自己。
  他犹犹豫豫地伸手出去,却又不敢碰,
  “快!”
  路行渊低吼一声,
  他无法忍受这件脏掉的衣服在他身上多待片刻。
  隗泩一吓,慌忙地往榻边蹭了蹭,手忙脚乱地去脱路行渊的衣服。
  门外控制不住又在偷懒的远山,瞧着屋内这神奇般的发展,蹙起了疑惑的眉头。
  “远山!你怎能在公子门外偷看?里面……”迟雨从远山背后走来,刚想指责远山没规矩,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光一凛,
  “难道是那人要对公子图谋不轨!”
  远山急忙转过身捂住了迟雨的嘴,压低了声音,
  “没有、没有,你小点声,公子正小憩,快走。”
  说罢,半推半拉地将迟雨带走了。
  屋内,隗泩已经将路行渊的衣服脱得只剩下一件里衣,视线落在领口处那白皙的皮肤上,顺着清晰的锁骨,再到若隐若现的胸口……
  他莫名地咽了咽口水,惨白的脸上竟然也浮现出了血色,颤抖的手指不小心弄触到了路行渊领口的肌肤,
  手腕忽地一疼。
  路行渊一把抓住了隗泩的手腕,极力压抑着怒火。
  “你想去树林,还是后山。”
  什么树林又后山的……
  隗泩猛地一怔,
  树林和后山……那不都是埋刺客的地儿!
  他手腕被攥得生疼,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了,这会儿完全忘了自己晕倒前的决心。立马露出个极其谄媚的笑容,
  “小人重伤刚醒浑身无力,能都不去吗?”
  “那我替你选,树林吧,热闹。”路行渊声音依旧淡淡的,却听得隗泩毛骨悚然。
  隗泩脸上的笑容僵硬,“公子,小人天生喜静,不爱热闹。”
  树林那哪能叫热闹,那叫拥挤。
  路行渊又道:“那就后山,清净。”
  “……”
  隗泩惊恐,就是非埋不可了呗。
  “小人自当时刻守在公子左右,就不出去了吧。”
  他还想给自己据理力争一下,实在不行看能不能先杀了他再埋。
  而路行渊想立刻将人埋了心,已然到达了顶峰。攥紧隗泩手腕的手骨节泛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房门就在此刻被推开了。
  “行渊哥哥你又生病了?怎么满院子的药汤子味?”
  隗泩和路行渊俩人脑海里同时出现了一句:
  她怎么又来了?
  由于刚才两人一个愤怒到了极点,一个刚醒来就吓得半死,竟然没人听见有人靠近屋子。
  迟雨要提醒主子,却被远山坏笑着给拦下了,还被拉着一同跳上房顶偷听。美其名曰,暗卫的职责是在暗处保护公子安全。
  于是乐昭映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排手捧箱子的女婢。以及几个随身保护公主安危的带刀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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