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然而脖子上的手并未松开分毫。
周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隗泩却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充满杀气。
路行渊要杀了他!
隗泩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拳就挥了上去,
只听闷闷的一声响。
他喉咙上的大手力道缓缓松开了。
“呵咳咳咳……”
终于重获空气,隗泩咳个不停。脖子疼得像是要断了,双眼直冒金星。
“小兔子?”
隗泩一拳把路行渊给打得多找回了那么一点理智。
路行渊恍惚地侧身从隗泩的身上翻了下去。
小兔子又是什么鬼?
感觉到身上的重量消失,隗泩还没咳完,起身就要跑。
腰上却一紧,瞬间又跌了回去。
路行渊收紧手臂,将隗泩禁锢在怀里。滚烫的呼吸再次打在他的耳际,
“谁让你过来的?来了就不能走。”
隗泩肠子都悔青了。
他不过就想在驭位上坐着眯一觉,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早知道他宁愿在草地上数一晚上的星星。
此刻情绪外放的大反派比他说“埋了”的时候还要吓人一百倍,
整个车里都充斥着危险的气息。
“公子你病了,我去叫远山。”
隗泩声音沙哑且颤抖,被路行渊掐得只能发出细小的声音。
话音未落,却又感觉肩膀骤然一疼,
“嘶。”
隗泩能感觉到皮肤被牙齿生生咬开的疼。
路行渊竟咬住了他的肩膀! 救命啊……远山……”
你家公子要吃人了!
细小的声音,穿不出车壁,却能传进路行渊的耳朵里,
于是肩上的牙齿又向肉里陷进去。
淡淡的血腥味渐渐弥漫在整个车厢里,好像但凡他敢再说一个字,立刻就会改成咬断他的脖子。
隗泩一动也不敢动,紧紧闭着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路行渊身上的温度,透过衣服,滚烫得灼人。
隗泩原本躺在草地上而湿冷的身体,此刻像是被火包围着,他轻轻一动,路行渊就搂得更紧。
痛苦的喘息声,响在耳边。
隗泩不确定路行渊是怎么了,但他同样感到无比的煎熬。
被咬着的肩膀和脖子都很疼。
时间仿佛被刻意放慢。
造孽啊!怎么就惹上这么个主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咬着他肩膀的人松开了嘴,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他听见耳边细小的声音含含糊糊地说着:
“姑姑,小黑死了……”
毛茸茸的脑袋往他怀里钻了钻,像个做了噩梦的孩子,脆弱不安地寻求慰籍。
隗泩鬼使神差地抬手,轻拍着路行渊的后背。
半晌,路行渊竟真的安稳了下来,渐渐的体温也一点一点下降。
隗泩的神情刚缓和下来,不一会儿又提了上去。
路行渊的体温一直在降,已经低过了人体正常的体温。
“远山……”
他想喊人,却依旧只能发出细小的声音。
并且只要他一动,腰上的手臂就会下意识地收紧,像是生怕他跑了一样。
————
这一夜格外漫长,
当天光从门帘的缝隙透进车厢,隗泩仍睁着通红的双眼睛,空洞地望着车棚顶。
要命了!
这人沉得要死!
半个身子趴在他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手臂还铁钳子一样勒住他的腰。
啥好人能睡着觉啊!
而且昨夜滚烫的身体,从温度开始下降好像就停不下来。
他原本以为路行渊是被下了那种药,可是此刻路行渊身体凉得跟个冰块一样。
要不是他能感觉到路行渊的呼吸,他甚至要怀疑,趴在他胸口的是具尸体。
车身微微晃动,远山跳到驭位上,
“公子、大侠,咱们该赶路了。”
“远山……”
远山听见了车厢里传出细小的声音,
于是伸手掀开门帘,才探头进来,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退了出去。
难怪时间到了他家公子还未唤他,原来是昨晚累着了,还在睡。
他方才只扫那一眼,就见两个衣衫不整的人,相拥着躺在车里。
远山捂着嘴偷笑。
“属下不是故意偷看的。公子呀,虽然时间不早了。但你们休息一会儿再赶路,也不是不行。”
隗泩盯着车棚顶,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尽量从嗓子里发出更大的声音,却依然沙哑且跟蚊子声一样大小,
“远山,你进来,你家公子要死了。”
好在远山耳力不错。正要跳下去,闻言悚然一怔,转身再次掀开门帘。
定神细看,
只见他素来优雅且生人勿近的公子,头发散乱脑袋枕在隗泩的胸口,手脚并用地将人禁锢在怀里。
再看隗泩,脖子上青紫的指痕触目惊心,肩膀上更是晕开了一片刺眼的红色。
远山猛地心头一震,
“坏了,昨天是夏至!”
远山急忙进来,拉住路行渊的手臂,想将他从隗泩的身上拽起,可昏睡中的路行渊却死死地抱着隗泩不肯松手。
远山转头喊迟雨,
“迟雨,你快来,昨日是夏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