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街道上空无一人,死寂沉沉得宛如一座无人之城。
  对于路途熟悉的众人很快就跑回了最初的那一间旧屋中。
  溘然长逝的老人尸体还停留在门槛之间,屋内红烛悠扬,在几个小时过去后烛身的长短依然不变,像是燃不尽一般。
  “这里可能会触发最后一个空间。”在进入袁育姿闺房之前,青涿转头将视线落在朱勉励身上,随后又看向徐珍息,“你确定要带着他吗?”
  在异空间里如果遭遇什么危险,晕晕乎乎的朱勉励可能就是第一个丧命的人。
  而目前这个空荡的街道看上去是暂时安全的,那不如就先将他安顿在此处。
  徐珍息的想法与青涿相同,由于不确定传送范围的大小,她扶将着混沌不清的小胖,让他靠坐在整间屋子的门口边上。
  一个中型惧团的高层对于新人如此用心,青涿半开玩笑地问道:“只要进入惧团就有这样的待遇吗?看得我也想加入了。”
  即便受伤后失去了自我行动的能力,队友也不怕被拖后腿地一路带着,朱勉励确实非常幸运——毕竟这里可是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的惧本世界。
  听闻青涿的话,徐珍息也勾起嘴角,冷淡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随时欢迎你加入。”
  “吱——”安置好朱勉励后,青涿推开了那扇有些年久的木门,听它发出疲累的摩擦声。
  屋内的布局仍然是熟悉的样式,一张垂着淡黄帷帐的床铺,对面是西洋风的梳妆台,台上零碎散落着各种胭脂水粉。除此之外床边还立着一个衣柜,柜门正关闭着。
  一切都与上次来时别无二样。
  青涿走到了梳妆台前,再次低头拉开了台柜的抽屉。
  “簌”的一声,屉笼内已然空空如也。
  ——那柄神像此刻正在他的袖口之中,而袁育姿的那副画像也早被取出去了。
  他低垂着眼正要把抽屉合上,眼尾的余光却突然有一道模糊的影子闪过。
  青涿立马抬起头,入眼的是梳妆台上一大片椭圆形的镜子。
  在这个年代,铜镜早已经被淘汰,而视物更加清晰的玻璃镜则成为了使用的首选。
  在一片仅由烛光照亮的昏暗环境之中,镜内的青年眼珠微动,上下左右地查看可能发生异动的来源。
  他回过头去,宁相宜和徐珍息此时一人在床上翻找,一人在衣柜中搜寻。看他转回头来,徐珍息心中警铃大作,询问道:“怎么了?”
  在青涿背过身后,被其身形所遮挡的一小块镜面中,一张模糊不清的人脸若隐若现。
  摇了摇头,他若有所思地回过身:“好像有什么东西。”
  视线又落到干净得一尘不染的镜面上,青涿双手撑着桌子,从高处贴近的角度去看镜中的景象。
  果然,又是一道模糊的影子在视野内飞速闪过!
  它的速度极快,连专注于此的青涿都没有看清究竟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他沉静地盯着镜中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青年,看着他灰色瞳孔内如出一辙的警惕神色:“这镜子有问题。”
  翻找了一圈一无所获的另外两人纷纷围了上来。
  宁相宜先是与镜子中的自己对视,又是移动目光观察着对面好像身处于另一个纬度的三人。
  越是观察,越是有股陌生的感觉。
  她登时后退了一步,小声陈述道:
  “肯定有问题,恐怖片里都是这么演的……说什么镜子阴气重,容易招来那些东西。”
  所谓艺术来源于生活,恐怖片的导演编剧们这么设定一定也是有民俗依据的!
  博览恐怖电影、书籍的宁相宜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还听别人说,如果凌晨十二点的时候,和镜子里的自己玩剪刀石头布,还能分出胜负呢……”
  说着说着,她突感耳边一阵凉风,顿时把自己吓了一大跳,伸手抚了抚疯狂鼓动的心脏 。
  然而,当她目光又触及镜子那端的自己时,整个人立时凝滞住了。
  还在观察镜面的青涿听到耳边宁相宜的磕巴声:“她、她!!”
  少女的手指指向镜中也在抚胸的人,而那只正搁置在胸前的手却是干干净净,没有包上任何东西。
  可明明在送新娘时,她的手就被鼓皮上的人脸咬伤,后面还用缠鼓的红布包扎了起来。直至现在,她手上仍然包着那块布!
  镜子的异样终于显现出来端倪,可它似乎并没有要攻击的架势,镜内投影也仍然跟着真人的动作而摆动。
  青涿低头一瞥。
  梳妆台前有一张被推到桌下的木椅,木椅是红棕色的,表面圆润细腻,应是上了层漆。
  ……袁育姿在家里时就是坐在这把椅子上,面朝着镜子梳妆的。
  “刺啦——”木椅的四只脚在使用中油漆掉尽,与石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划拉声。
  将椅子拉开后,青涿缓缓坐了上去。
  从头顶到藏蓝色的衣袍,玻璃镜中的青年整个上半身都被映照出来。
  桌旁就有一只正在燃烧的红烛,烛光氤氲,投射在他的半边脸上,给那张本就生而美丽的面庞添上朦胧的醉意。
  ……好像没什么变化。
  青涿轻轻眨了下眼。
  就在眨眼这一瞬间,身后的宁相宜和徐珍息蓦然消失,而一个陌生女子突然出现,正俯身在他一侧,笑意盈盈地从桌上拿起一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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