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不想洗啊?”
  “头发太长了。”
  “那当初为什么留这么长?”
  “剪头很贵。”谢松亭下意识说。
  席必思有片刻愣神,像是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很快回:“我给你剪?”
  谢松亭:“……你别想。”
  也不想想自己说了什么,能不能别说这种话,你什么都会,还留在我这干什么。
  别说了,别说了。
  要不是昨晚睡了个好觉,我真怕和你吵起来。
  席必思:“在想什么?”
  “没。”
  “看表情就知道又在想别的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帮你剪剪头发。”
  “我知道。”
  谢松亭点点头,他知道,他就是控制不住脑子。
  “能和我说吗?”
  “和你说什么,做梦梦见九条尾巴的老虎?”
  谢松亭不想说,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随便找了个话题敷衍过去。
  席必思扬眉笑道:“老虎好看吗?你摸了没?”
  “不知道,棕黑棕黑的,和你的尾巴还有贝斯一个颜色。”
  席必思不知道为什么紧追不舍:“不喜欢?”
  根本就没梦到,全是蚕说的,谁知道长什么样子。
  谢松亭拧眉问:“哪轮得上我喜不喜欢,你怎么对一个梦里的老虎这么上心?”
  因为那是我啊。
  席必思没敢这么说,慢条斯理地答:“我就好奇好奇。我拖完地出去买东西,不想我帮你你在家自己洗头?”
  谢松亭:“嗯。”
  席必思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出门了。
  门关上,屋里安静下来。
  两只猫都没醒。
  家里从未如此干净过,窗明几净,空气清新。茶几旧的,却被擦得很新,伸手一摸,光可鉴人。
  谢松亭看着能映亮自己的瓷砖,起身,慢慢向浴室走去。
  说是浴室,其实地方很小,只够人站着淋浴,五十多平的地方做了干湿分离,体感上这里只会更小。
  谢松亭站在这几平米里,总觉得马上要撞到莲蓬头。
  虽然他一次也没撞过。
  昨晚有人帮他梳过头发,今天他洗头时照以前的老习惯去勾发丝拿到前面冲洗,竟然没勾到——
  没打结。
  从指尖滑下去了。
  谢松亭把头发捞过来,明明还是那缕头发,但就是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可能是梳开了头发,他连洗澡都比之前快。
  洗完了去摸浴巾,没摸到。
  ……他没带。
  刚才看见瓷砖那么亮,谢松亭连踩在上面都小心翼翼,只想能少走几步就少走几步,竟然忘记回卧室拿浴巾。
  他关掉水,正犹豫要不要就这么出去,反正家里没人,突然听见门口有响动。
  是席必思回来了。
  先是塑料袋的声音,席必思把买的菜提进厨房。
  接着冰箱门开,把东西放进冰箱,关上门。
  席必思走路时有什么皮条相互敲打的声音,应该是他昨天说的密封条。
  谢松亭安静地听着。
  水湿哒哒地浸他的头发,谢松亭没开通风,热气散得还算慢。
  席必思原本的路线应该是要去阳台,浴室没声让他有些奇怪,问:“谢松亭?在家吗?”
  “嗯。”
  “没事吧,怎么没声音?”
  谢松亭重新按开水:“没。”
  “我去贴密封条,有什么事叫我一声。”
  让别人拿浴巾不难开口,如果只是单纯的室友关系,递一下举手之劳,没什么可暗示的,也没什么可暧昧的。
  可他在退缩。
  他就没把席必思当成室友过。
  谢松亭在热水的冲刷下重新回暖,深吸一口气,说:“席必思。”
  他声音不大,但外面的人还是听到了。
  “来了,怎么了?”
  “浴巾我没拿,帮我拿来。”
  席必思停顿了一下,似乎花了好几秒才搞明白状况,走到浴室门口问:“是不是衣服也没拿?都一起拿给你?”
  浴室里的人关上水。
  “……好。”
  谢松亭隔着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向外看,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离开,又走回来。
  除了浴巾,他还拿来一个纸箱,用来放衣服。
  很贴心。
  席必思起身要走,被谢松亭叫住了。
  大片边缘朦胧的黑色在门后移动,面积逐渐削减,是里面的人转身,黑发被身体挡住。
  玻璃后由黑转白。
  磨砂玻璃内,蒸汽里,浮现一只冷白的手。
  谢松亭单手按在门上,看不清表情,语气平平,问。
  “你怎么不让我自己开门出来拿?”
  听不出是喜是怒。
  要是平时和别人说话,有些对话席必思开个玩笑也就过去了,他会说,怎么?你不满意?这么挑剔。
  但现在是和谢松亭说话,所以他没有绕开。
  他走近两步,手按在玻璃上,和谢松亭隔着磨砂玻璃贴在一起。
  “不是我不想,也不是我不行。”
  席必思垂头把额头抵在自己手背上,声调愉悦。
  细听,还含笑着。
  “谢松亭,就你那身板儿,你掂量掂量自己受不受得了,我真怕你……”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消弭在他唇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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