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谢松亭想到什么:“你拒绝了?”
  “当然。不过她还是把帽子给我了,想着你能戴我就拿回来了,你要吗?不喜欢就算了。”
  席必思把他从草坪上拉起来,看向那个帽子。
  谢松亭想了想,把帽子拿在手里:“可以给我妈戴。”
  “这周你回家?”
  “我都来这了。”
  “周六我家,周日你家,不冲突。”
  谢松亭听见他安排,浅浅笑了一下。
  不远处,别墅亮起灯,管家站在门口,等两个少年进来。
  看表情,是游移不定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席悦。
  席必思路过他,丢下一句。
  “别说。”
  谢松亭看向中年模样的管家,跟在席必思身后双手合十,卖了个萌。
  “求求你啦。”
  管家像被击中了,后退两步,颤巍巍说:“好、好的。一定。”
  宅邸灯灭。
  一切重归寂静。
  第58章 重返高中(4)
  这间宅邸和席必思后来送他那间在首都的房子格局并不相同。这里有很大的花园,别墅屹立在中央,更像城堡,种了当地适宜的花与树。
  这些花草常年有人修剪打扫,常绿,常青。很有观赏价值。
  谢松亭在家里冲了个澡,穿的席必思的t恤和短裤——
  领口有点大,肩膀有点塌。
  衣摆过腰线很多,软软地往下垂。
  没有暖气,可家里还是很暖和。
  管家贴心地送来蜂蜜柚子茶。
  “就一杯?席必思没有吗。”
  “席少爷不爱喝,您怎么称呼?”
  “不用说您,我姓谢。”
  “谢少爷,您尝尝喜不喜欢,我下去了。”
  谢松亭抱着散发着热气的杯子,安逸地窝在靠窗的沙发里。
  沙发旁的钓鱼灯光线昏黄,从右上方过来,暖光便全打在他头顶。
  清瘦的人静静靠坐着。
  因背脊打得直,锁骨的隐窝淹没在极深的黑里。
  这具身体常年睡不好觉,脸色苍白,眼下一片暗色浓郁得化不开,眼神直直地盯着一个地方不放。
  偶尔,他才转转黢黑的眼珠,像从层叠的思考中抽出几秒,复又陷落。
  只有杯子里的热气在动。
  席必思从浴室擦着头发出来,悄无声息在谢松亭对面坐下。
  沙发上的人并未发现。
  只要席必思一离开他一会儿,他就像又被什么抓住了、缠住了。
  席必思拿指甲盖敲一下茶几。
  这细小的声响将沙发上的主人翁惊动,抬起眼来看他,发出一声微小的、短促的……
  “嗯?”
  灯光昏黄,声线喑哑。
  席必思:“明天去吃冒烤鸭?”
  男孩微动了动,手微抬起,使鼻翼靠近杯子,翕动两下。
  像确认温度的猫。
  他伸出粉红的舌尖舔一下,喝着还是烫,回答:“明天不是回我家么。”
  席必思又问。
  “害怕?”
  “有点。”谢松亭拧眉。
  席必思从对面沙发里起身,把穿着自己衣服的谢松亭抱进怀里。
  矮了点。
  谢松亭坐他怀里,脚都碰不到地,靠住他。
  这时候的两个人,他一个都不想见。
  “我陪你,”席必思连他的手和茶杯一起裹住,“是回来玩,又不是回来找罪受。”
  “我不是怕这个,”谢松亭无奈地说,“你收敛点,我是怕你把……打死。”
  席必思笑了。
  笑得胸膛震动,连着谢松亭一起发抖。
  谢松亭伸开手指,被人从指缝抓紧,扣牢。
  他喝一口柚子茶,转头和席必思接吻,嘴里带着点涩涩的柚子皮味。并不深入,依偎的意味更浓。
  “高中还有其他想做的吗。”
  “没了吧……最大逆不道的已经做了。”
  “什么?”
  “不学习。平时这个时候我都在寝室做题。”
  “真是爱学习,我看我真是醋错地方了。其实我不该防着你身边的人,我该防你的书。别人是焚书坑儒,我焚书坑你。”
  谢松亭乐得直抖。
  “想想高中那会儿你在宿舍整天做题,都不怎么搭理我。”
  “没这么严重吧……我顶多……”
  “嗯嗯嗯,顶多是想看我但忍住了,想和我说话但忍住了,想和我关系变好但忍住了。好久之前就想问了,谢松亭,你属忍者神龟的吧?”
  “你才……!”
  谢松亭气哼哼地咬他手指骨。
  “小龟。”席必思亲亲他肩膀,“你缩你的,我每天给你刷刷背甲。”
  两人都知道高中时谢松亭一而再再而三的退缩是因为什么。
  那些每天空一两根笔芯,手指被笔压紧、指节上薄茧都发红的日子里,那些回家后面对窒息的家人的日子里,那些一个人看不到前路的日子里……
  人是很难成长的。
  这群柔软脆弱的生物要用爱意、责任感和陪伴来浇灌。
  而不是用恐惧、胆怯、紧张……
  以期驯服。
  那只会让人像龟一样缩进自己认为安全的龟壳中,龟缩不前。
  十年。
  或者更久。
  两人扯些废话。
  谢松亭本质上是个温和的人,所以即便席必思说的话天马行空、毫无逻辑,他也会附和地在每句结束时给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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