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她脸上的表情几天前，开晴照镜子时经常能看到。
  开晴挽起空心人的手腕问：“怎么了，跟我说说？”
  空心人看向开晴，开晴是大家公认的公寓最佳倾听者，认真倾听、设身处地、努力安慰，还会尽可能提点有用的建议。
  公寓的大家有事没事都喜欢找开晴，空心人也不例外。
  哪怕空心人表达方式稍显笨拙，开晴也不会不耐心。
  空心人经常觉得，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坐在开晴身边，都会觉得踏实。
  有些人身上，就是有着这样的魅力。
  开晴转身就进了空心人家，她莫名蹦出个想法：她该不会得像这样一个个进大家的房间，然后将大家送走吧？
  胡思乱想的开晴被空心人带到松软的白沙发上坐下。
  沙发上摆了很多套了漂亮枕套的抱枕，枕套是白熊婶和空心人一起缝出来的。
  “转世到底好不好呢？”空心人坐下，将抱枕给开晴塞一个，自己也抱一个，蓦地开口道。
  开晴明白空心人的忧虑。
  公寓里可能不止空心人会有这种忧虑。
  大家在公寓里衣食无忧，唯一需要担心的记忆问题和生物钟问题也彻底解决了，除了要宅在公寓这风景永远不变的一亩三分地之外没有别的缺点。
  回到现实变成婴儿，虽说可以一切重头再来，可重头再来若变得更差呢？
  比如空心人转世后的父母控制欲依旧很强，比如公英转世后的父母也重男轻女，如果一切都会重蹈覆辙，那何必回去呢？
  开晴想着想着，忽然，顺着纹身图流到她体内的白光轻闪了一下。
  咦？开晴奇怪地看向手腕，这个白光刚才走过的地方。
  她抬眼瞄空心人，观察空心人的表情，确认刚才闪的那一下只有她能看到。
  总觉得这白光暗示了什么。
  “我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我回到现实是好事还是坏事一样。”开晴说。
  空心人叹口气道：“要不我拖一拖，先不转世好了。”
  暖洋洋的白光一瞬变热，像在提醒开晴。
  奇怪，也太奇怪了。
  逝者之地意识，白光，白雾。
  这三者有关联吗？
  开晴像试探白光一样，说：“你要是不想这么快转世，我就在这陪着你。”
  话音刚落，她又被烫了一下。
  这种烫不是灼烧的烫，有点像泡脚的时候，将脚放进热水里，烫归烫，但还是舒服的。
  有点古怪又有点意思，开晴觉得她捕捉到了什么信号，转而又说：“但来到逝者之地的人，对生都有着留恋，活着你才能体验更多的不同的人生。”
  这次没有烫她了。
  空心人被说服了，准确来说也不是被说服，她就是这样想的。
  人在做出重大决断时总会迷茫，她只是想有人推她一把。
  “你十天后就走了吗？”空心人问。
  开晴头点点说：“对，送走你们我再走，如果你们想留多几天，我就也拖几天。”
  她和白无常约好的时间是十天后。
  空心人说：“我们送你才对。”
  “这还要争啊？”开晴玩笑道。
  空心人抿抿嘴，“我们都走了，你进白雾出现意外怎么办？”
  她是从白雾里出来的，知道白雾的厉害。
  开晴不确定地说：“应该不会有意外吧？”
  “我们在，还能帮你看着绳子，要是你有事，拉拉绳子我们就知道。”空心人说。
  开晴道：“公寓里可没有这么长的绳子，我画的地图范围很大的。”
  空心人强调道：“总有办法的。”
  开晴想了想，“再看看吧。”
  公寓最大的变数就是复眼叔，若她走了，复眼叔的请求没实现，他就要一个人在公寓里了。
  这是她想最后走的最大原因。
  完成8个请求时，小黑小白就说可以试试送她回去，只是完成请求越多保障越大，她现在完成了10个，肯定能回现实了。
  伴随着一句再看看，时间悄然来到第九天。
  这些天，开晴试着进了几次白雾。
  刚进白雾，一直藏在她身体里的白光就放弃了伪装，像一层薄膜覆在她的皮表。
  嘶——
  开晴一进白雾便感受到疼痛感，疼痛感不像空心人说得那样痛到骨头里，感觉皮肉都要被撕烂，若要形容这个疼痛感的话，有点像走路不小心撞到桌角。
  痛，但做好心理准备可以忍受。
  为了让自己适应这种疼痛感，开晴每天都会进一次白雾。
  进去之后，她也不乱转，就在白雾待一小会儿，提前让身体做好准备。
  第九天这天，开晴从白雾出来，就被在大石头边等着她的小气球拖走。
  开晴不明所以地被小气球带着走，“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什么吗？是谁要走了吗？”
  小气球神神秘秘，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不是不是，都不是！你跟我来呀！”
  开晴“哈”一声，玩笑般地轻勾住小气球的脖子，“可以啊，你都学会跟我卖关子了。”
  小气球小手捂着嘴窃笑。
  她带开晴来到树婆婆家。一条小树根一直守在这放哨，看到开晴和小气球，嘶溜一下钻回土地里。
  “今天大聚会吗？”开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