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邮局那边有信来吗?”
  司循坐在汽车里问贺伯,一开口咳意又上来了,他烦躁的拿起手帕挡在嘴边,努力想压下这阵不适。
  “您别担心了,我下午再去问问。”
  贺伯这么说,显然是什么信都没有。
  司循家大财大,可面对这片汪洋,他没有丝毫办法。
  “你现在咳咳……就去一趟吧,问问咳咳……问问有没有锦年的信,或者商法大学的信、锦年宿舍的信咳咳……”
  “好,先生放心。”
  贺伯轻轻帮他顺背,等他咳嗽彻底止住,从车里找出水壶,打开盖子递到司循的左手中。他仍旧被靠枕、毛毯围在座位上,只可惜来的时候特意接的热水,不过一个小时已经彻底凉了。
  喝过水后,司循迷迷糊糊又睡了会儿,担心主子着凉,司机轻声将人叫醒。
  看着太阳西下又移了几寸,司循拿开毛毯开门下了车,正犹豫要不要拿上手杖,从远处传来一阵客轮停靠的嗡鸣声。司循有预感,会是他的小朋友回来了,沉声警告司机不要跟过来后,他加大步子向客流最大的出口走去。
  锦年……
  脑出血的后遗症虽严重,但毕竟是有钱能随便花,司循的右腿恢复的很好,不仔细看没有任何跛态。人群中,他看到提箱子的年轻人与司锦年身形很像,不顾拥挤,激动的向那人走去,一个没注意被旁边突然站起的妇人打到了赢弱的右臂。
  “……!”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虚弱无力的四指狠狠扣向手心,只那一下,司循疼的脸色瞬间发白。
  明明看起来才二十岁出头,妇人怕他讹人,语气嘲讽起来:“我就轻轻碰了一下,你要不要紧啊?”
  司循咬紧牙关用力摇了摇头,让妇人赶紧离开别挡他的道。可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着急的步子没迈出一步,右手连带右臂勾在胸前,簌簌抖动不停。
  “锦年!”
  左手死死按住不听使唤的右手,等他再抬头向前看的时候,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找的人突然不见了。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只身一人,司循不安的四处张望,大滴汗珠顺着短发流到耳下,就在他的视野又被一片光斑吞噬时,突然!
  一个身材姣好的千金小姐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腹:“司循我好想你!”
  熟悉的低音如一股温和的甘泉流入他的耳中,司循失神的身体动弹不得,他急切的想转过身求证,整个后颈却被那人莫名其妙的眼泪打湿:“司循,你好狠的心,真的一封信都不再回我。难道不知道我也一直在担心你么?”
  第8章 女朋友和未婚妻是两个人
  军舰转客轮,在太平洋上除了吃喝就是思念司循的这一个半月,司锦年近乡情怯,一拎着箱子蹿下船,就到处寻找司循或者贺伯的身影。
  “你是……锦年?”
  头戴洋人礼帽,身着白色的洋人蕾丝礼裙,司循一脸不可思议看着眼前这位红眼圈的富家千金,再三确定自己不是在做噩梦。
  司锦年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有多不得体,赶忙拿袖子胡乱擦了擦眼泪,一阵寒风吹来,司循左手攥拳抵在唇边,压抑的咳嗽起来,见此,司锦年一对红眼圈瞬间紧张起来:“你在这里等多久了?怎么脸色这么差?贺伯呢?”
  “倒也咳咳……没多久……”
  司循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却被司锦年再次缠住。
  男女授受不亲……
  不对,男男也不该搂搂抱抱啊!他警惕的瞪了司锦年一眼,皱起眉头刚要训他,一位真正如花似玉相貌水灵的小姐提着箱子走入他们的视线中。
  云晓微笑着,大方开口行点头礼:“伯父,您好。”
  再三确定司锦年带回的女朋友不是他看中的方润仪,司循心下不解却没拆穿他,示意司锦年帮忙提箱子,而后温声的回了句:“你好。”
  仿佛一切他早就知道一般,司锦年还想着怎么解释,司循累的已经不想再理他了。
  三人回到车上,一路往提前订好的餐厅开去。
  路上云晓坐在副驾驶,司锦年则陪司循坐在后排,他仗着小姑娘这一身行头,脸皮厚的靠在司循的左肩上,满脸藏不住的开心:“司循,冬天寒气重,你肺气弱要多休息,根本没必要给我们接风洗尘。”
  “只是伤寒没好全,平时也不怎么咳嗽。”
  司循平淡的说着,司锦年看透不说透,贴他更近一步:“那等下我要吃老华斋的烤鸭!再加一份芸豆炒腊肠,还有炸肥肠、炸元宵、炸春卷!”
  他发现司循说谎是真的完全不挂相,他一个西里亚大学医学专业毕业的高材生,还能分不清哮喘跟伤寒的咳嗽?
  “怎么?外国的饭不合胃口?”
  “司循,你不知道黾东的饭有多难以下咽,还好我回来得早,不然得瘦死!”
  司循是几乎不吃西餐的,那些时髦的东西他以为小朋友会都喜欢,岂料司锦年长着一个非津城不可的胃。
  闻听司锦年抱怨,他也觉得小朋友是受虐待瘦了不少。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还坐没坐相!等下到了餐厅,任你跟云小姐去点喜欢的菜,不必给我省钱。”
  司循嘴上教训着他,但实际上对他的撒娇毫无办法。
  “那我就不客气了!”
  吃饱喝足回到公寓,因还有许多事要问司锦年,司循以云晓女孩子不方便的理由,派人将她送往司家在上海近郊的一处别墅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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