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深夜,趁司循还没睡,司锦年换了件衬衣,又溜进他的卧房。
因特意在长廊散了会儿身上的烟味,身上沾满寒气,蓦一进到温暖的环境,司锦年难受的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吗?”
彼时司循也正坐在书桌前,不过他不止看账本,还有报纸、书信什么的。
「专呈,津城司循先生敬启,黾东西里亚大学方润仪」
这才几天,第二封了!越洋邮费白菜价了是吗!
一眼瞄到桌角糟心的信,司锦年什么甜言蜜语都不想说了。他一脸郁闷的将自己摔进司循的被子里,狠狠蹂躏荞麦枕头,发泄心中的不满:“跟云晓去王浮生他们镇上玩了玩,对冬枣有点过敏,他还非要我吃!”
“过敏?严不严重,让大夫来看看吧。”
听司锦年说难受,司循赶忙按着桌子起身,撑着手杖往他身边走。
小朋友被从床上拉起,又耍赖的倒在司循的身侧,神色恹恹委屈又伤心:“我若真病了,司循你会不会心疼我啊?”
“你好好的,说什么胡话。”
本就瘦弱的大腿猛的被沉甸甸的脑袋压上,司循知道这不是他们该有的相处方式,急忙想推开他,岂料他还没沉下脸,司锦年就先红了眼圈:“如果是替你生病,我真的是愿意的。”
难道是自己白天摔倒吓到他了?
以为小朋友是被自己拖累,才有这般忧郁的心思,司循心里顿时软成一滩死水。他轻轻揉了揉司锦年的发顶,试图鼓励他:“我很好,不需要你替我生病,锦年……你若不愿在商行工作,我送你再出国留学可好?”
“可是我才回来不到一周!”
司锦年眼底瞬间没了悲伤,从他腿上弹起,像个气鼓鼓的小刺猬,竖起了身上尖尖的刺。
司循始终惦记送他出国的事,之所以现在还没逼他,是因为越洋送信一来一回至少两个月,一旦有黾东商法大学那边同意,他便会立刻捐钱盖楼送走锦年。
当然这只是他目前的想法,司锦年对此一无所知。
“好了锦年,咱们不说这个了。快到年关了,等我整理好各个铺上的事,咱们郊外散散心怎样?”
他记得小朋友从前最喜欢钓鱼、野炊、摘玉米了。
司锦年一听他说要陪他出远门,立刻想到了王妃提到的洛水谷,本来他还在想怎么打听,既然话赶话到这儿,他不假思索道:“那我们就去洛水谷吧!”
“什么?”
原来的洛水谷前几年改名布洛溪,现在的洛水新区近的连城都没出。
见司循恍惚了几秒,司锦年好奇的问:“津城没有这个地方吗?”
有是有,但锦年怎么知道的?
司循心里莫名起了不好的预感,十几年前他去给白沐锦上坟,无意间发现溪潭涧倒着一辆马车,大概是从山坡上掉下来了,马已经摔死了。担心有人需要帮忙,他壮起胆子上前掀开了门帘,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大概四、五岁,满脸是血的小男孩。
“救救……我的孙儿……”
“?”
“请带他……走吧……他叫凤皇……”
“!”
“这个玉坠……会有人找他……一定会……”
第22章 白沐锦
这么些年,为了隐藏锦年的身世,他已经很久没去祭拜过白沐锦了。
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去洛水谷,没想到今日竟还是锦年主动提出来的,司循思维错乱,试图为司锦年突如其来的行为找补,心里一急,又毫无预兆的闷咳起来。
“哎!司循你怎么了?”
司锦年赶忙顺着他的心口,不明白他怎么就又难受了。
司循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有点累了咳咳……”
“那我扶你躺下吧,等下贺伯煎好药送来,喝了早点睡。”
不等司循点头,司锦年赶忙丢掉司循的鞋袜,扶抱着他的肩颈,小心往两个高枕上躺下。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口打圈,紧张的问:“现在呢?”
“好多了。”
司循低哑开口,忍不住又不停闷咳,他的心肺不断被震颤,胸口也在被子下不安的起伏。他知道自己在此时绝对不该再想那些会刺激到身体的事,但一眼看到完好摆在桌上的玉佩,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锦年奶奶嘱咐他妥善保存的玉坠,竟跟锦年从国外拍卖回来的玉佩是一套的,怪不得他会觉得似曾相识。凤纹同心如意佩中间空出来的一小块,不正是那块被他卖掉的玉坠么!质地、图腾、玉色……
一定是有人跟锦年说了什么。
怕锦年有天被抓走,司循在救了他的第一年,便到黑市卖了玉坠。如是已经万般谨慎,没想到该来的虽迟但到,这般紧绷着神经,想搬家的心再次涌上心头。
“司循?司循!”
玻璃般的黑瞳中倒映起司锦年的慌张。
司循意识到自己发病的时候,四肢已经一点也动不了了。他努力颤动眼瞳,想要安慰司锦年,微微张开的嘴里流出一股黏稠的口涎,脖子后仰,彻底昏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安静的能听到规律的呼吸声。
司循半夜醒过来一次,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司锦年满脸紧张的盯着他:“呃……”
“贺伯,把药端过来。”
司锦年让下人时刻备着安神舒筋的中药,司循是脑病,但津城买不到抗痉挛的药始终是个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