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司锦年着急又生气,赶忙将他打横抱起,稳稳送到车里:“头还晕不晕?现在风这么冲,不在车里好好待着,你下来干什么!”
  “原谅我吧锦年,你回家住,我就不难受了。”
  司循手指虚虚勾在司锦年袖口上,一汪清泉般桃花眸满是不舍。
  司锦年绝对有理由怀疑他刚刚咳嗽是装的,赌气的丢开他的手,不想理他,又没办法真不理他。
  “不是说我恶心么?”
  “等我回来,再好好跟你赔礼道歉好不好?给你买上京的鲜竹奶糕,或者你喜欢的澳洲巧克力咳咳……”
  司锦年最听不了他咳嗽,强忍委屈伸手在他胸口打圈按揉,不甘心妥协道:“好了好了,你回来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好再来接你。要走就快走吧,我只请了两个小时假,院长该扣我工资了。”
  “多少钱,我补给你。”
  司循为之前的争执深感内疚,担心小朋友上班辛苦,他笑着牵牵嘴角哄道:“十倍好不好?”
  他工作的薪水可不是钱能解决的,突然意识到司循还不知道他是为了抗痉挛药上班,司锦年无奈叹息:
  “司先生财大气粗,但我的工资是你永远也补不了的。”
  第29章 支援民意党(下)
  津城距离上京全程1400公里,原本20个小时的车程,因途经韶山大雨封路,他们不得不绕行停在刚经受炮火袭击的小张庄。
  “司循哥,那个田中拿来一碗热面,我喂你吃点好吗?”
  他跟司机啃硬面包就能填饱肚子,但司循胃不好,又晕车的厉害,没办法白敬臣只能极不情愿的去跟田中凉太打交道。
  因不懂黾东语,这碗平平无奇的面来的并不容易。
  司循安静的靠在头枕上假寐,听到声音无力的摇了摇头:“再等等……有些头晕……”
  他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即使胸口憋闷,胃液翻滚,也暗自咬牙忍着。受寒受累久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连他自己也分辨不出来到底哪里难受。
  过了一会儿,司循并没有好转的迹象,眼看热面变温快要坨了,白敬臣无奈只能让司机赶紧吃。他又厚着脸皮要来热水,药箱一一翻找,拿出极不对症又实在没办法的止痛药,喂给司循。
  天将将暗,汽车为赶在司令寿宴前到上京,开始涉水而行。
  坐在汽车上,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战争留下的痕迹。村庄两旁的土房残破不堪,墙壁上布满了弹孔和烟熏的痕迹。废墟中偶尔还能看到未被清理的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白敬臣空有一颗爱国心,却无力救风雨中垂死挣扎的小孩,看着他们眼神中透露出的绝望和恐惧,白敬臣急迫的向司循求助:“停车吧司循哥!”
  “不行啊白老板!”
  司机第一个反对,不满他的冷血,白敬臣提高了声音:“耽误不了几分钟时间,咱们车上有药,救救他们吧!”
  听到他们争执,司循才缓缓睁开眼睛,他向白敬臣解释田中凉太架着机枪,车如果停下的话,他们就会立刻射杀无辜的人。
  而后神色平静的望向田野里那片被战火摧残的一片狼藉,没有人感受不到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可也没有人是这个人间的救世主。
  司循自知几斤几两,告诫白敬臣道:“我为鱼肉之时,非国强不可救也。四下无能为力,但愿众民齐心协力,后辈则有望一线生机咳咳……咳咳……”
  “司循哥,我知道了。”
  白敬臣难过的垂下眼眸,他是个戏子,没有什么文化,彼时只知司循拒绝了下车救人,并不能真正领会司循话里的意思。
  次日中午,他们终于到达上京地界。
  路过闸口的时候,护送的军车开在前面,不知哪个站岗的脑子抽抽了,非要拦司循所乘的私家车:“ルーチンチェック!早く降りて!!”
  “司循哥!”
  在白敬臣慌张之前,司循稍稍坐直身体,镇定的拉住了这个比司锦年还小两岁的孩子,向司机吩咐道:“锁紧车门,按喇叭开闪光灯……给田中团座打信号咳咳……”
  司机应“是”,立马照做。
  车外军兵觉察不对,突然开始持枪砸门:“ばかやろ!”
  “先生,怎么办?!”
  司机转过身着急的问司循,司循的目光却始终停在前面行驶的车上。
  咚!咚!咚……
  沉重的心跳与车外的砸门声交汇,田中凉太终于下令急刹车,司循眼眸一亮,在按例查车的黾东兵砸破窗之前,快速将沾有浓重烟草味的手帕按在了口鼻。
  窘迫的呼吸道瞬间吸入致敏源,司循眉头狠狠皱起,忍耐不过一秒,大滴冷汗滴下,胸口剧烈起伏的颤抖向前激咳。
  “先生!”
  “司循哥!”
  “嗬……嗬……咳咳咳咳咳!”
  “なに?!”
  没见过这么碰瓷的,车外黾东兵睁大眼睛吓了一跳。
  心知一旦下车后果不堪设想,等田中凉太过来危机自然就会解除,司循红着眼圈忍受肺部紧紧收缩又死死撕拽的痛,他指骨僵颤在心口、喉咙处,一口气也呼吸不上来,用力到恨不得掐死自己,却不敢真的放任自己失去意识。
  锦年,对不起。
  他在一片斑驳中挣扎向他的小朋友道歉,隔绝了外界所有喊叫声。
  不知过了多久,车窗外田中凉太一巴掌扇在拦车的黾东兵脸上,满眼威严:“へたくそ!これは司令官の貴客、司循先生です!”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