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身冷,心更凉。
  咳意上来,他倒在贺伯身上,掏出手帕咳嗽,间隙才道:“我没事,回去吧。”
  贺伯边心里咒骂沃洲国的侍卫粗鲁,边小心撑起司循的上身往轮椅上放,疑惑不解的问:“怎么才进去就出来了?先生见到少爷了吗?”
  “嗯……见到了,只是不方便打扰。”
  司循迟疑了一秒,又开始忍不住的闷咳,他的寒症就是在这年害下的,只要受风受凉就会闷咳不止,多年后在苏黎世的一个夜晚,司锦年抱着司循赏雪,尽管房子里被壁炉烧的很暖,看到飘飘而下的大雪时,他还是害怕的浑身发抖。
  农历新年后,一心侵占领土的黾东军从上京登陆内陆,如当年打入北平一般,很快攻占上京周边四五个城市。不同的是,这回沃洲国是不折不扣的帮凶,民意党被打的措手不及,无奈只能放弃南部,分头撤往北方城市。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云晓又寻了让司循来王府,偷偷看望司锦年的机会。
  这回大家都学聪明了,为避免坐轮椅太容易被认出来,司循乔装打扮成下人的模样,强行挨了五针封闭才艰难的靠自己站起来。他谨慎跟在云晓身后,小心看着一道道门槛台阶,越走越吃力。
  “咳咳……”
  额头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慌张掏出手帕,掩在口边躬身咳嗽。
  知道他坚持不住,云晓转身想扶他一把,被司循轻轻推开,王府里都是王妃的眼线,他想见司锦年,这点不适还是忍得住的。
  门“吱扭”一声被推开,目睹他们进到存菊阁,垂柳假山后王妃沉声问身后温顺女孩:“若我儿凤皇醒来,你愿与那个司先生共侍一夫吗?”
  “毓娆全凭娘娘做主。”
  “委屈你了。”
  到今日为止,她苦命的儿子已经十个月整没有醒来了,眼看又要到他的生日,沃卓尔·怡宁伤心,不愿再去计较那个老残废缠着儿子做什么。
  第81章 突然心动怎么回事(上)
  八月以来,沃洲国联合黾东军追杀民意党势不可挡,每日的报纸头条满天飞,无一不是关于沃朝腾空出世嗜血小魔王的战况。
  听说那人是皇亲,二十出头手刃民意党师长的脑袋。
  打仗毫无章法,见人就炮弹伺候。
  更离谱说他一日之内跋涉千里,烧杀抢掠,顺路还端了整个渝青山的土匪。
  放下手中越来越离谱的报纸,沃卓尔·毓娆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她走到桌边拿起电话问玄月公主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而后让宫女准备丰盛的晚膳为他们接风洗尘。
  另一头电话打到了司家老宅那里。
  因为是只有司锦年跟司循两个人知道的专线,司循猛一接到电话激动的险些犯了心脏病:“锦年,是你吗?喂?锦年,你可以听到我的声音吗?”
  “……”
  他着急的呼唤几乎一年没见的人,怎料对方迟迟没有讲话。
  以为是电话有问题,司循左手换到右手,撑着身体又坐起来一点,提高声音再次询问:“你是锦年对吗?我知道是你……咳咳……”
  “……”
  司循试图压下闷咳,从枕头旁拿过手帕按在嘴边。
  没有回答,也没有挂断,长时间的忙音逐渐击碎司循的希望,他揉了揉心口慢慢倒回床头,额上已疼出了一头冷汗。
  “如果你……来我的梦里的话……咳咳……也请你应我一声……”
  他断断续续的用气声道,嘴角却明显在微微上扬。
  仿佛逐渐接受了思念过度产生幻觉的事实,司循将电话紧紧贴在耳间,没有服药也没有叫人,惩罚自己一般,活生生缺氧疼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野战军区最高指挥官营帐内,云晓抱着午饭一进来就见司锦年拿着电话默不作声,她好奇的问他在联系谁。
  司锦年脑子突然像断了线的风筝,“嗡”的一声,连那个深藏心底的电话号也记不清了。
  “大哥?”
  发现大哥的不对劲,云晓敏锐觉得与司伯伯有关。
  司锦年匆匆挂断电话:“没什么。”
  一对冷漠的双眸,在云晓发现他的秘密时,明显一僵。
  脚步轻缓靠近。
  虽然母亲严禁以后再提司伯伯,但云晓还是忍不住问:“大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御医说大皇子捡回一条命实属祖宗庇护,昏迷时间太长,过往的记忆会随着身体康复越来越淡,直到彻底忘记。
  云晓不想这样。
  司锦年却并不懂她的意思:“你叫玄月,代号云晓,是我二妹。我母亲叫怡宁,父亲叫苏安豁达,祖父叫胤珩,祖母叫清人,还有毓娆,我未过门的妻子……”
  “不是这些。”
  月初才醒来的人,能很快接受自己的身份,都是母亲的“功劳”。云晓打断司锦年的话,一步一步往他最珍贵的回忆上引:“你刚刚电话打给的人,司伯伯你还记不记得?”
  “司循?”
  陌生的名字脱口而出。
  云晓惊喜:“对!你有印象是吗?”
  司锦年接过食盒,明显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他是谁?我该记得吗?”
  “大哥……”
  “先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御医诊断的话回荡耳边,看着大哥因失忆,整个人满身戾气的样子,云晓恍惚,不禁为司伯伯而感到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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