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叮铃铃。”
  又是一阵铃铛声,离开主人的剑瞬间转了个方向朝着正堂屋内去,几乎被毁坏的只剩下一层薄薄隔挡的桌前站着一人,他甚为有礼地朝季宿白颔首,随后将手中抓着的两人往前带。
  “宿白仙尊,久闻大名,不如一见。”
  季宿白对这人的出现丝毫没有感到惊讶,他看着对方捏住宁归砚的手,晕倒的人在对方手心如同一只随时能捏死的蚂蚁。
  “终于舍得出来了?在背后躲了那么久,你倒是能等。”
  他启唇,收回剑,抬起的手却没收下。
  徐应笑笑,将季宿白的威胁置之度外,腰际的铃铛随着他的动作晃出声音,和夜间的风一样轻飘飘。
  “仙尊不会想知道我要做什么的,一个已经死了,一个,是你厌烦的大弟子,我带走,也没什么吧?天一山死了一位英勇的仙士,也没多少人在意,我带他走,这廿城的事情,一笔勾销,如何?”
  季宿白冷眼看着他,忽然发笑:“一笔勾销?那些救下的婴孩,送去医馆也死了半数,何来的一笔画,又如何勾?”
  徐应敛了笑,默声片刻,抬头阴沉沉地看着季宿白,随后将宁归砚往外一推,手中捏诀。
  季宿白看着人倒下,成了一团黑雾,暗了暗眸子将剑化为流光追去。
  走前,青年的话语在庄府的上空回荡。
  “季掌门,人我带走了,你杀了我养的魂,我便杀了你的大弟子,如果你能找到我的话,说不定他还活着。”
  阴暗潮湿的山洞略显可怖,水滴的声音和低温度一齐侵扰着男人,但身侧又伴有焰火燃烧的噼啪声。
  宁归砚是在一冷一热的折磨中醒来的,醒来时脑袋混沌,抬目看过去,半天才反应过来前方的人是谁。
  他撑着旁边的岩墙坐起,靠在壁上,歪着头看着徐应,忽然发笑,随后踢了踢旁边的小石子,小石子滚到徐应的脚边,对方便抬起了那双阴翳的眼眸。
  “徐应,这交易,我可没做成,你把我弄来,是想杀人灭口?”
  宁归砚冷冷质问出声,对上徐应的目光,竟然也没觉得怵。
  毕竟他现在都这副样子了,恐怕不用人杀,自己呆着就能咽气,自然也不怕惹恼了对方。
  宁归砚见人不回答,还是一股脑捣鼓他那个火堆,于是往旁边瞟了瞟,没看见疯婆婆的身影,侧身从地上也拾起一根木枝,在火堆里戳了几下。
  他问道:“不是让我想办法给人带回来吗?人死了,你就给扔在那了?”
  这时徐应才有了反应,他抬头,眼里火光跳跃,盯着宁归砚看了几秒后,道:“埋了。”
  宁归砚又问:“她是你的谁?”
  徐应的动作按下暂停键,他执着枯焦的木枝半天没有动作,像极了集市里见到的糖人娃娃。
  糖人娃娃大概是被掰断了,他笑了一声:“什么人也不算,我跟她,没关系。”
  宁归砚笑着靠在岩壁上:“是吗?可你姓徐,徐娘是庄家的姨娘,我没猜错,那位疯婆婆,和庄家也有关系吧?”
  “庄家少爷真和她没关系?”
  明晃晃地将人的身份点出,徐应依旧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他将手中的木枝丢掉,弯着唇,又恢复了那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宁公子,我带你来,不是让你问东问西的,你这副模样... ...”
  他上下看了看宁归砚,将人盯得有些气愤。
  “自身难保,又何须多问些。”
  宁归砚听着不得劲,他将枝条往旁边划了划:“既然自身难保,又为何不能问,你把我掳走,是想让季宿白杀了我,还是你自己杀了我?或者... ...你想救那个入魔的怨魂?她如果没有魂飞魄散... ...”
  带笑意的话还没说完,一只手便捏在宁归砚的脖子上,一双泛红的眼睛撞进眼帘,徐应发了狠,在宁归砚差点呼吸不上来的时候又松开了手。
  徐应:“我不杀你,你还有用。”
  宁归砚被松开,他大口大口呼吸,咳嗽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还有用?你打算拿我做什么?人质?交换?还是用我去做什么禁术,你不杀我,季宿白可是会杀了你。”
  他抬头看着徐应,丝毫没有退缩,甚至还有点小小的挑衅意味。
  徐应看出他话中有话,沉默半天,才看着人开口。
  “你觉得,季宿白厌恶你,是因为什么?”
  宁归砚顿了顿,试探性回答:“我一个乡村出生的孩子,被天一山掌门捡回去便是受了大恩大惠,莫名其妙成了掌门弟子,还一身病,说出去,的确有些丢人,我瞧着他,挺注意面子的。”
  徐应冷笑了一声:“若是面子,你身边那位小师弟的名号,可在魔界打响了,要相比较,他更甚吧?”
  景弗身份的确特殊,从魔窟里逃出来,随后被散修捡去,后面又遇上灭村的惨案,的确是天煞之命,可偏偏又天资聪颖,气性也足够,虽然入了天一山,但呆在魔界太久,难免有人看着。
  宁归砚便是被指令看着他的人,自然知晓其中缘由。
  徐应见宁归砚一时无话可说,凑近过去,两人双目相对。
  “你知道吗?”
  他淡声道。
  “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在我死之前,我要做的事,或许能成。”
  宁归砚抬眸,听着却不发表什么意见了,他的视线通过那层薄薄的屏障,将徐应的想法扫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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