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季宿白听着,将他手上那柄沾了血的短刀接过攥紧,目光随着宁归砚的手转移到他手臂上被抓伤的几处。
忽而转移了话题:“怎么受伤的?”
宁归砚讶然,却也没问对方为何突然不追究了,就算追究,他也不一定会说实话。
于是转过身,指了指不远处地上躺的那些死尸,有些已经快速腐烂,周围都是浓郁的浑浊,有些还尚有生机,但显然苟延残喘。
季宿白不用看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但他就是想问一句,不为别的。
“这些尸鬼虽然难缠,但你也不会应付不了,我来之前,遇到了那惊云门的女弟子,倒是看不出你有如此好的心肠。”
宁归砚落在那些死尸身上的目光回拢,他挥了挥袖,将伤处遮掩。
“你也没多了解我。”
“我是没多了解你。”
季宿白朝前走,拉住宁归砚的手腕,将人带着往前。
宁归砚盯着他被拉住的手皱眉,问道:“做什么?”
季宿白头也不回:“不想在这呆到死,或者你想等刚才那个只是略微施下一些小术法的魔族回来,你可以挣扎。”
语罢,身后的人便没再作答。
宁归砚松了力气让季宿白带着他走,这一松懈,便身心俱疲,没走两步就昏倒在了温和的热度当中。
再度醒来时,身上上上下下被缠了布,有种诡异之感。
宁归砚低眉看了几眼,想要将手臂上那包裹得丑不拉几的布条拆掉重新绑,刚动手便被进来的季宿白按住了手。
对方手里拿着一个水囊,扔进宁归砚手里后便将那拆掉的结处重新系上。
“别乱动,林自潜给你的药,可吃了?”
宁归砚点点头:“吃了。”
季宿白断言:“所以是在遇到那魔族之前吃的,再吃一颗,我给你驱掉身体里的魔气。”
宁归砚抬手瞧了瞧那更丑的包扎。
“还有魔气残留?”
季宿白在他身侧坐下:“你的身体你自己不清楚吗?混杂得我都不知道如何下手,被那些邪物伤得如此重,不死,也会留下些什么,转过去。”
宁归砚也不闹别扭,转过身,吞下一粒药丸,他感受到后背的力度,忽然出声。
“你不问我了?”
季宿白在他后背用力的手一顿。
“问什么?问你从何而来?问你怎么瞎的?还是问你不明不白的身世,或者——夺舍?我探过了,你不是原来那个人,至于你怎么进入这副身体的,我不关心,至少你身上没沾血,人也不是你杀的,我放你一马,你就少问些多余的问题,宁归砚,你的好奇心太重了,可不是件好事。”
宁归砚可不听他的威胁:“是吗?我觉得挺好的,不管是你,还是那个魔族,我都挺感兴趣,不过... ...”
后脖忽然一阵凉意,冻得宁归砚咬紧了牙,他微微偏过头,将心里的诽腹咽下去。
看来季宿白现在的确不想听他讲那些。
凉意顺着血液涌入身体各处,结束后,宁归砚身上的伤好了大半,若是药堂的药剂可没这么好的效果,除非有人用灵力为他疗伤,这损耗可是极大的。
他被人拉起,沄潋被塞到手上。
季宿白忽然应了宁归砚先前没说完的话。
“宁归砚,若是别人,就是死了,我也不会警醒他半分的。”
这话说普通也不普通,宁归砚手指抚过沄潋的剑身,品味了半晌,也没想明白该往那处去理解。
他干脆敛了心思,看着被推开又关上的门,上面留有不平凡的阵印。
将沄潋收起后,宁归砚唇角的笑消失,在腰侧一晃,那枚黄玉佩没有踪迹,还有那枚他藏匿在储物袋中的扳指也再寻不见。
扳指是徐应给他的,里面有一缕徐娘的魂魄,只不过最近这魂魄稳固了不少,偶尔能看见其中孕育的胚胎,像是要生出的恶魂。
宁归砚不紧不慢地走出门,季宿白便扭头:“走吧,回去看看。”
正要动身,宁归砚便叫住人。
“等会。”
他抱胸说着,朝村西看。
“我得回宋娘子家拿点东西。”
季宿白皱眉:“你那玉佩又丢了?”
他笑着,听宁归砚开口。
“怎么,你不高兴了?”
“我把你那枚玉佩放那孩子手里了,不是说能挡致命的伤吗?索性我现在也用不着,借那小孩用用,可我也得拿回来不是?毕竟也不全然是我的。”
宁归砚一边说着,一边斜睨季宿白,笑意淡淡,不等人应答,便踏出步子往村西去。
季宿白稍后才跟上,良久问道:“怎么就知道你用不着呢?”
这话说的奇怪,既像是讥讽宁归砚不自知,又像是在暗暗地想引出些什么东西。
宁归砚脚步滞了一下,未停。
他偏头看向季宿白的眼睛。
“你想听什么答案?”
“你这话可问得有意思。”
“跟你学了那么久,我总不至于连尸鬼都应付不了,你真当我是个靶子?不受伤,怎么引得出那魔族?还有,你也不会让我死吧?”
“这样的回答满意吗?师尊。”
季宿白敛眉,抬手将宁归砚的脑袋扭回去。
“好好走路,要是再摔了,我可不接你。”
宁归砚唇边的笑意淡了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