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说完,转身迈开步子,消失在了转角。
  被夺去汤碗的小修士半天才从震惊当中回神,他蜷缩了下空荡荡的手,看着季宿白离开的方向,挠头心里一阵疑惑。
  “我是不是也感染风寒了?”
  雨下了没一会,像是急匆匆来过的云,飘了一会就被风吹向另一个地方了。
  宁归砚手撑着脸,惬意着,却没睡过去。
  屋外有人敲门,一轻一重,他便开口叫人进来。
  睁开眼时,被屋内灯光映照了半张脸的男人将手中的汤碗轻轻放在手臂一侧。
  宁归砚垂目在碗边缘停留了一下,视线落在季宿白沾上了热汤的手指。
  他看着对方拿出一张帕子擦了擦,适才开口:“怎么是你?”
  季宿白料到他这么问,在一侧坐下,斜睨着人,眉眼间的笑意容易引人误会。
  “不能是我?”
  他曲指在桌上敲了敲,颔首朝汤碗看。
  “先喝了。”
  宁归砚端起汤碗,皱着眉喝完了碗内的热汤,实际上就是姜汤加一些他说不出名字的药材,又辣又苦,若不是他忍耐力好,恐怕得呕出来。
  将汤碗放在桌上后,宁归砚接过季宿白的手帕,是新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却大部分都是用来擦他那柄能发光的剑。
  那手帕季宿白也没有要要回去的意思,宁归砚便自己收着了。
  他塞在腰间,和对面的季宿白对视几秒,见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于是开口赶客。
  “你不走?”
  这问完,就见季宿白站起身,径直朝床铺那边走去,接着就在宁归砚的惊诧下躺下,顺便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很晚了,早点歇息,今晚我跟你睡。”
  宁归砚看着他的动作良久,笑着站起身,走到季宿白面前,低垂着与对方直直交换目光。
  他问的直白,便是那时在舒文楼外的话也一同问了出来。
  “季宿白,你又想看着我?怎么,离开视线一步你就心有顾忌?方才在舒文楼,我进去你就急匆匆将我拉出拉客栈,你看见什么了?或者说,你感觉到什么了?”
  卸城内那样强烈的魔气,虽然被很好的掩盖了,但对于宁归砚可谓是包住了一层纸,对季宿白想来也是能察觉到的。
  “你怎么不说话?”
  宁归砚又往前走一步,季宿白才堪堪抬起头来,却是手撑着脸,勾唇笑了一下。
  他遽然伸手,将宁归砚拉下。
  突然的动作让宁归砚没发应过来,他下意识在腾空的感觉中眨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季宿白撑跪在他上方,拉住他手臂的那只手松开,将里侧的被褥掀起盖在他身上。
  随后季宿白将他脸侧因为忽然躺到而杂乱的发丝捋了捋。
  男人温柔地道了一声:“睡吧,别问太多。”
  说完,将撑在宁归砚肩侧的手一松,顺势背着人躺在了外侧,他人比较高大,因此脚落不下整张床,探出去好些。
  宁归砚眼前的光被黑夜覆盖,他愣愣看着上方的横梁,直到视线内附上一只手。
  季宿白不知道何时翻转了过来,一只手盖在宁归砚眼上,撤掉上面的眼纱,压着眼皮轻轻碰了碰。
  “闭眼。”
  宁归砚觉得他今晚的行为格外怪异,但没对着干,闭上了眼,眼睛上的那只手也夹带着温暖离开了。
  宁归砚闭上眼后,却丝毫没有他在窗边时的睡意了,反而精神了很多,因此旁边那人的呼吸声在他耳边,就像是在身侧呢喃细语一样令人在意。
  待到呼吸平稳之后,宁归砚侧目,黑夜中的视野不算清晰,但能看见季宿白已经闭上的双眼。
  季宿白这人不愧是天一山总被女弟子讨论的人,皮囊是格外好的,因此宁归砚才总是忍不住撩拨他,毕竟他看脸,这人反应也好玩。
  他睡着的时候,脸上的那些冰冷就不见了,安静得像个任人摆布的娃娃,不过可能身体里装着什么暗关,碰了会死也不一定。
  宁归砚侧过身,盯着那张脸看了一会,他知道季宿白在装睡,于是启唇。
  “那舒文楼里有什么?你突然要跟我同一个屋子,怕不是一时起意吧,从进了这卸城你就有点紧张... ...”
  他顿了顿,继续说。
  “虽然卸城里的确鱼龙混杂,妖鬼邪魔都可能有些,但也不是最近才有的,不过说起这个... ...季宿白,你是怕我被带走?”
  “那我是什么东西?你真不能告诉我?”
  宁归砚问完,很久都没有听见季宿白的回答,能称得上回应的只有对方的呼吸声,让他心中有点烦躁。
  “不让我走,也不告诉我我是魔族的什么人,季宿白,你真把我当玩意呢?”
  话落,他听见对面那人的呼吸滞了一下,于是冷笑了一声,猛地侧过身撑起手。
  他捏住季宿白的下颌,直接跨坐在人身上。
  风将没关紧的窗户吹开,窗沿碰撞的声音却没能让床上的两人分神。
  季宿白睁开眼,抓住宁归砚钳住他下颌的手,将人往下拉,却无斥责,反而是回答了宁归砚格外想知道的问题。
  “宁归砚,我要是放你走了,你会死。”
  他的语调沉沉,不像是在说谎,何况那双墨色的眼睛快要望进宁归砚眼底,抓着手腕的手也不松力度,像是要将宁归砚就此锁在身边,分毫的自由都不想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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