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沙哑的嗓音听不出喜怒，银发雌虫转身向哈尔文缓步走来，冰冷的蓝眸直直地盯着他。
  希维利安：“你听谁说的。”
  哈尔文被雌虫凌冽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怵，但还是梗着脖子继续说道。
  哈尔文：“他自己说的。”
  因为他方才惊天动地的一喊，周边已经有不少虫朝此处侧目。
  这里明显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但难得希维利安有谈话的意愿了，哈尔文顾不上太多立刻接到。
  哈尔文：“一个月前，我去给他送终端时，他亲口跟我说的。”
  哈尔文想起一个月前，那只雄虫跋扈却虚弱的神情，心中疑惑未消，但仍继续说到。
  哈尔文：“他说他绝对不会标记一个害他受过伤的雌虫，他永远记得你带给他的痛苦。”
  远处，有虫察觉到此处的动静正向他们奔来，哈尔文无暇顾及来虫，继续劝着。
  哈尔文：“他就是这样的一个阴险恶毒，睚眦必报的雄虫，你又何必——”
  希维利安：“你去给他送过终端？”
  希维利安敏锐地从哈尔文的话语间捕捉到了重要信息，眸光森然。
  希维利安：“你见到他了吗？”
  哈尔文不知希维利安的关注点怎么会聚焦于此，但还是诚实地回到。
  哈尔文：“见到了……”
  一个月前他按照希维利安的交代，将修复好的终端送到菲利斯手上。
  在别墅门外，哈尔文询问可否让自己见洛瑞昂一面，被菲利斯婉拒后准备离开，但没一会，雌虫便又追了上来说洛瑞昂雄子请他进去一叙。
  那时哈尔文一心记挂着洛瑞昂与希维利安在星舰上的冲突，进门后好声好气地劝了几句，但傲慢的雄虫毫不在意，张口尽是对希维利安不满轻视的话语。
  “哈……”
  低哑的笑声响起。
  一头雾水的哈尔文在希维利安的眼中看到了沉重的恍然。
  希维利安：“这你可从未与我提起过啊……”
  这一刻，一直被忽略的线索全部浮现脑海。
  低哑的话语，不自然的眼神，刻意的回避……
  蛛丝马迹串联成一个他从未想过的可能。
  希维利安：“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明明他嘱咐过菲利斯，除了梅里克之外，不要让任何虫接近洛瑞昂，但哈尔文与洛瑞昂的接触，在菲利斯每日一尘不变的汇报中，却完全没有被提及。
  那么，如果他没有提及的不止这一件事呢？
  希维利安：“菲利斯。”
  希维利安转身看向刚跑过来的雌虫。
  看着他最信任的挚友。
  希维利安：“你隐瞒了什么。”
  听闻哈尔文和希维利安在军部门口碰面时，菲利斯便预感希维利安可能会察觉到什么，立刻赶来，却直直撞上枪口。
  菲利斯低垂着头，不敢看希维利安的眼睛，脸上青白一片。
  菲利斯：“抱歉。”
  所有谜团在此刻揭开。
  是谁能不留痕迹地进入他家破坏监控，是谁能悄无声息地带走洛瑞昂不惊动敏锐谨慎的菲利斯。
  是菲利斯自己。
  希维利安：“他在哪。”
  他现在要的不是道歉，他要知道洛瑞昂在哪！
  菲利斯嘴唇紧抿，环顾四周，看着周遭交头接耳的虫群和哈尔文疑惑的神色，一咬牙，上前贴着希维利安的耳廓，用仅有两虫能听到的声音开口。
  菲利斯：“跟我来吧。”
  ……
  穿梭舰内，沉默的空气压低了心绪。
  自两虫跨进穿梭舰后，菲利斯便一路沉默，不论希维利安怎么问，都不说话。
  菲利斯的反侦察能力非常强，中途带希维利安避开监控换了一次穿梭舰，绕了几条路，才向真正的目的地驶去。
  他们开出不远，周边依旧还是熟悉的建筑，但希维利安的心绪却越来越沉：
  菲利斯的举动明显是要抹去一切可能追踪到他们的痕迹。
  他到底对洛瑞昂做了什么？要如此谨慎地躲避？
  血色的画面再度浮现脑海间，希维利安不愿再想了，在凝固的空气中煎熬地等待。
  穿梭舰行至荒郊渐渐慢下来。
  希维利安看着舰外，想起他曾和洛瑞昂一同来过这里，那时他还套着“利维斯”的壳子，以调查奎恩罪证的名义，带着洛瑞昂走街串巷地约会，正巧附近有一片静湖，是最佳星空观测点，两虫还去那里看过星星……
  菲利斯：“到了。”
  穿梭舰停在一处草丛茂密的荒地。
  菲利斯从舰上下来，打量四周，确定无虫尾随，蹲下身，在草丛间摸到一个暗门。
  暗门上有密码锁，菲利斯毫不避讳地输入密码，打开门，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希维利安，走进了暗门。
  暗门下是一条昏暗的台阶，只是踏在上面便感到刺骨的寒意。
  隐于地下的台阶路并不长，但或许是太过煎熬，希维利安觉得这条路走了许久。
  菲利斯沉默地在前面引路，片刻后，面前出现了微弱的光芒。
  一个巨大的重门出现在眼前。
  重门上是当前军用最高密级的加密锁，沉默地守护着秘密，守护着希维利安不眠不休找了十天的真相。
  不祥的预感像是无形的手掌紧紧握住了希维利安的心脏，希维利安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地看着重门在菲利斯的操作下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