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患有轻微的社交困难症,从小就特别明显,随着年岁增长,相关症状有增无减,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是自闭症。
  如果手上没有事情做,会有种莫名的恐慌。
  “介意我一边扎纸人一边跟你聊吗?下午有位顾客会来取,他的父亲明天要办丧礼,催得很急。”
  “没关系,我对这一行没有偏见。你做纸扎的手艺很好,谢阿姨跟我说过。对了,先给你留个联系方式,下次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怎么样?”
  “好。”
  难得有人愿意抛出进一步相处的橄榄枝,许承延当然是毫不犹豫地应下。
  不热衷恋爱和相亲,不意味着想单身一辈子。而且,这位女法医给她的第一印象还不错,没对丧葬行业表现出歧视,也没有对她不健谈的性格表现出不耐烦。
  一言以蔽之,能处。
  睡梦中见到的女鬼,可能只是长期单身幻化出的绮梦产物,等交到女朋友之后就会自己消失。毕竟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今后不再忧虑伴侣的事,自然不再做相关的梦。
  于是,许承延跟陆代亦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好下次有时间再见面。
  送走相亲对象,时间刚好是中午。用外卖软件订来一份附近餐厅的日式咖喱鸡排饭,解决午餐,把剩下的几个纸人和纸物件扎好,等客户取走,许承延突然有点困倦。
  昨天被梦里的女鬼狠狠索取,一整晚都没睡好。反正店里暂时没生意,自己又是老板,想什么时候摸鱼就摸。
  她躺在爷爷曾经躺过的藤制摇椅上,吹着冷气,慢慢合上眼睛。也许是脱单有望,郁闷的心情得到放松,这一觉睡得很快,甚至不用借助安眠药。
  思绪下沉至深处,却并没有让她安然稳睡。穿红色嫁衣的女鬼把她摁在棺材里,随后坐在她的身上,表情幽怨。
  “你不是说要娶我吗?为什么要跟别的女人相亲?”
  淡青色的眼眸带着几分愠怒和委屈。
  “可是,人鬼殊途……”
  许承延知道自己的梦境又被女鬼入侵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跟女鬼对话,也是她第一次看清女鬼的脸。
  美得震撼人心,直达眼底。苍白的肌肤对容貌不产生丝毫影响,眉目含情,秀气的眉峰和鼻梁,妩媚的桃花眼,单薄粉嫩的唇瓣,像古画里倾国倾城的美人,一点不让人感到害怕。
  “人和鬼怎么能结合在一起?”
  她大胆反问女鬼,想从对方嘴里听到回答。要是能被这样颜值的女鬼强娶,这亲不相也罢。
  “你只不过出现在我梦中,并无实体,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不然,你想办法现个身试试看?”
  女鬼眉峰微蹙,接着捧起她的脸,对着嘴唇用力咬下,像是报复她的“花心”。
  跟以往温柔缱绻或着狂风暴雨般激烈的吻不同,这次纯粹是发泄怒火,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腥甜的气息在舌尖和口腔内弥漫。
  发泄过后,女鬼在她耳边怒骂“负心人”,骑在她腰上。
  “我不允许你变成别人的,你只能属于我。”
  第3章
  霸道女鬼爱上我?好像也不错。
  平心而论,这名暂不知道姓名的女鬼,对她的吸引力比刚才见到的那位女法医强烈得多。她们在梦中发生关系的感觉很真实,跟脑补的过程完全不同。
  “小姐,请问你贵姓大名。”
  许承延盯着女鬼的脖颈,视线从侧颈一路下移,来到肩膀。有过前几次跟女鬼行房的经历,加之容易遇见鬼的体质,她对鬼压床习以为常。
  红色嫁衣被褪下至腰间,露出光洁的上半身。
  女鬼的打扮很古典,嫁衣下面只有一件颜色同样鲜红,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亵衣。
  在各种民俗风格的恐怖游戏里,女鬼通常穿着红色的衣服出场,营造足量的惊悚氛围,在夜幕中,一抹妖冶的血红自黑暗深处慢慢显现,足以令玩家背脊发凉,头皮发麻。
  但真正害怕的只有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见到女鬼的次数多了,许承延把它当做稀松平常的事,心中再也生不出类似恐惧的情绪。
  “归云。”
  “不错的名字,跟你一样美。”
  “你的夸奖没有半点真心,太烂了。”
  女鬼,现在应该称呼她归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许承延,后者一脸淡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和归云无言对视。
  半晌,归云从两团白皙丰满,体态膨胀的胸部中间掏出一张古铜色的卷轴。卷轴做工精致,却并非这个时代的物品,从轴体到中间的布帛,皆散发出被岁月浸染的气息,古朴且不详。
  自从卷轴出现在眼前,周围的空气就变得格外阴冷,体表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外加头皮发麻。用阴阳眼观察它,表面萦绕着淡淡的红黑色雾气。
  被邪气和血气影响的物品,乃是至邪之物。爷爷曾提到过邪物的事,持有者的运势会被邪物吸走,从而产生变故,不只是持有者本人,身边之人也多少会受到一些负面影响。
  她本来就不是个运气很好的人,不想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这是什么?”
  “婚书。快签字,签了字赶紧娶我。明天正好是良辰吉日,赶紧把婚事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归云把婚书塞进许承延怀里,从胸部里又掏出一支毛笔,一块砚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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