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同桌人小声哗然。
  “我特意夜半找了个能看见钱员外府邸的高处等待,果然,一人踏月而来,钱员外仗着层层把守,自认为布下了天罗地网,见到楚香帅的瞬间便指着他怒骂挑衅,我心都揪起来啦,却见……”
  他喝了口茶。
  应容许也跟着喝了口汤。
  把偷听偷窥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哥们口才不错,不去应聘说书人真是浪费天赋。
  卖够了关子,姓徐的江湖客在同桌人的催促下放下茶杯:“却见楚香帅迎着月色,从怀里掏出一朵在月下透亮如水的花朵,他竟是未惊动一人,早已拿出了东西!”
  同桌人:“嚯!”
  应容许:哇!
  那边应该是楚留香的脑残粉,把楚留香和员外对峙逃脱的事情添油加醋,讲得像是楚香帅夜盗皇帝私库,惊心动魄的。就着故事,应容许不知不觉把一碗面吃完了。
  再往后就是些互相吹捧的闲篇儿,没了故事听,应容许把饭钱放到桌上,出了客栈。
  即便在城里,空气也依旧清新到闻一下都心旷神怡,应容许感慨:“要是有网络就更好了。”
  网瘾青年被迫戒网,应容许一路上无聊到自己和自己翻花绳玩,总算进了城,他顺着道路溜溜达达,见到什么新奇的玩意儿都停在摊前看一看。
  他和一群小孩儿围着做糖人的师傅看了老半天,忍不住花钱请人做了个猴子样式的,铜板没花几枚,屁事还不少:“在猴子手里捏个铁棒呗?脖子上再系个披风!能给猴子捏出来金甲披身的效果吗?”
  糖人师傅:“……不行,最多能捏个棒子。”
  他怀疑这人是来找茬的。
  应容许一脸可惜:“披风也不行吗?弄个红的,多威风啊!那在猴子头顶捏个翎羽出来行吗?”
  糖人师傅三两下捏出一只朴实无华的拎铁棒的小猴子,闷头递过来。
  应容许难掩失望的拿起来转转:“翎羽也不行啊。”
  旁边有人带着软糯口音问:“猴子头上戴翎羽?”
  转头一看,问话的是个娇俏可爱的姑娘,两根长长的辫子随着歪头的动作一荡,扑面而来的少女感。
  “猴子脚底下还能踩筋斗云呢,一翻就是十万八千里。”应容许说着,嘎嘣把半个猴子脑袋啃了下来。
  姑娘牙齿一阵幻痛,下意识捂住嘴。
  “甜儿!”两个姑娘结伴过来,长相各有千秋,都是美人,笑着招呼:“看糖人呢?不行啊,我们甜儿前几天不刚吃坏了牙?”
  “嗳!”宋甜儿跺跺脚,“不要说啦,不要说啦,我看这位小哥咬糖人,牙都开始痛哩!”
  应容许满脸无辜,嘎嘣啃掉剩下半个猴脑袋,笑出一口白牙:“没办法,牙口好也是天赋。”
  说来奇怪,应容许天生嗜甜,白米饭都能拌白糖吃,但就是不长蛀牙。偏偏人还嘴欠爱犯贱,上学时候屡次三番在犯牙痛的同学面前晃荡,惹众怒好多次都不长记性。
  寻人来的两位姑娘见他这幅样子抿唇一笑,还未开口,前面传来一声慌乱的呼喊:“落水了,有人落湖里了!”
  几人循声望去,糖人摊就设在湖畔,湖中泛着几条小舟,其中一条上的人落在水中,那人不通水性,扑棱了两下没抓住舟尾,眼看着就往水里沉去。
  “不会水自己划什么船啊?”应容许嘴角一抽,把没了脑袋的糖人塞给宋甜儿,“姑娘帮忙拿一下,我马上回来!”
  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蹿了出去。
  应容许身形飘摇虚晃,足尖在水面上轻点一下就窜出去好长一段距离,湖中心有人应是也听见了岸边人的呼声,一道蓝影也飞身出来,众人只见到一蓝一黑两条影子快速接近,一人牵起水面上的一只手,“哗啦”一声把落水的人拽到了空船上。
  岸边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船上,两人四目相对。
  泛着清冽波光的湖上小船,见义勇为默契出手的两人,岸边还围着一群气氛组。
  这场面在电视剧里,不放个唯美bgm烘托一下气氛都说不过去。
  蓝衣公子身上带了点酒味,他一看就是户外党,皮肤被晒得偏黑,面容俊朗,是很阳光的帅。
  落水者除了呛到了两口水外并无大碍,应容许把人往船中间拉了拉,对蓝衣公子叹气:“早知道有人能救,我就不来了,我糖人都没吃完呢。”
  蓝衣公子一愣,笑了起来:“可你要是不来,我还遇不到能使出这样的轻功的人呢!”
  “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应容许脸上丝毫看不出“不好意思”来,“我叫应容许,目前闲人一个,虽然没酒没故事,但姑且有张厚脸皮来问你有兴趣交个朋友吗?”
  “闲人也有闲人的妙处,我和朋友这两个闲人在泛舟游湖,多亏了闲才能遇到你,不是么?”蓝衣公子大笑,“在下楚留香。”
  应容许:“……”
  “岸边有点吵,我没太听清。”应容许挂着温和的笑,“你刚说你叫什么?”
  蓝衣公子:“楚留香。”
  “我今天才听人说在知春镇碰到了楚留香,那人走的时候楚留香还没走呢。中原人不骗中原人,你说你叫什么?”
  楚留香明白过来了,对方应是以为自己报了假名,摸摸鼻子道:“知春镇……我八日前的确在那里,不过听说江南最大的酒楼要开酒,应朋友的约来了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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