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赛不顾形象地瘫倒在椅背上,觉得脑袋愈发胀痛。
  她突然又体会到了高中考试那种如坐针毡、两眼一黑的状态。
  她明明是个学渣,为什么生活老是给她出这样的难题?
  “我说,你家有没有什么政敌啊?就是那种宿敌,一想到你家飞黄腾达就全身痒痒的缺心眼老登。”
  西蒙难得沉默了一瞬,好像真在思考这个问题,然后他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立马推翻了这个想法。
  “如果有,那么这个人又怎么知道诺亚的真实身份呢?我和我的家人也都是事发那天才知道诺亚一直在隐瞒自己的身份。”
  对啊,林赛立马坐直了身子,一语点醒梦中人。
  这几年诺亚在南三角座那种闭塞的地方,除了林赛之外,谁还有机会知道诺亚的身份呢?
  被林赛忽视的片段瞬间组合了起来,未曾注意到的细节被突然放大。
  林赛仔细过了一遍两周内的发生的一切,突然觉得有些地方有点违和。
  在与虫族交战前的那一周,瑞秋为什么反复提起,她为昆丁买了通用型抑制剂?
  而恰恰也是在那个时候,诺亚因为易感期提前,专用抑制剂不翼而飞,林赛不得不让他使用瑞秋给昆丁买的抑制剂。
  离开南三角座的前一天,在瑞秋拿着的那堆抑制剂中,林赛也闻到了类似丁香花的味道。
  晚宴那晚,她只在席间看过瑞秋一面,剩余的时间,她在哪里?
  林赛越细想,越觉得一切那么荒谬又那么真实。
  许多信息蜂拥而来,理智和情感不断撕扯着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以致于她不得不强迫自己停止思考。
  看着身旁女子陡然发白的脸庞,西蒙的眉眼间染上了深深的担忧,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还好吗?”
  陌生的嗓音将林赛拉回了现实,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像是一个刚刚被救下的溺水者,她扶着自己的额头,手臂遮住了晦暗不明的神色,声音显得异常冷静:
  “我还好,只是突然觉得……有点累。”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诺亚所说的那种气味,其实不是烧焦的丁香花,而是诱导素的味道。
  而诺亚之前使用的通用型抑制剂,肯定被她动过手脚,从而可以和诱导素反应,提前引发易感期。
  一环扣一环,真是好计策。
  但是,为什么呢?
  他们在一起待了三年,挨过舰长的臭骂,吃过南三角座漫天的黄沙,打打闹闹,苦中作乐,是最亲密的朋友。
  林赛不明白瑞秋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西蒙,帮我个忙吧。”
  她淡淡地叹了一口气,目眺远方,心里满是怅惘。
  *
  林赛约了瑞秋到自己租的公寓中聊聊。
  半小时后,她身着一件宽大的黑色风衣,双手插兜,急匆匆地赶来了。
  林赛递给她一杯水,她接过却没有喝。
  “你找我来是商讨诺亚的事吗?”
  她眼里满是天真单纯,语气中还带点焦急,像是为诺亚的处境感到痛心和无奈。
  “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但没有任何头绪,就想来找你问问。”
  林赛很随意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目光如炬,直视瑞秋,视线仿佛能洞穿人心。
  她转了转水杯,“难道不是因为喝了酒之后导致易感期提前吗?”
  瑞秋错误地引导林赛往酒水方面查证。
  “不,我怀疑是有人用了诱导素。”
  她太阳穴间的肌肉跳了一跳,指尖紧紧地贴住了杯壁,但仍然面不改色道:“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不觉之间,房间内的气氛变得凝滞起来,钟表的滴答声让瑞秋变得有些心烦。
  林赛手头拮据,租的地方也偏僻,刚刚她进来的时候这栋楼几乎没什么人,连摄像头都很少。
  瑞秋不经意地扫视着客厅的环境,落地窗完全被窗帘遮挡,只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
  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那光线像是银针一样刺痛了瑞秋的皮肤。
  她猛地回过神来,竭力压制住了由于惶恐而产生的杀意。
  这片小小的天地此时安静极了,直到林赛闷闷地笑出了声,她肩膀耸动着,笑得不能自已。
  “如果我没有拿到证据的话,我恐怕都要被你的这副表情给欺骗了。”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瑞秋,似乎在看台上的小丑怎么变换表情来取悦别人。
  她拿起一个密封的袋子,直视着瑞秋的眼睛。
  “我今天本来想给你一个主动承认的机会,但你似乎对诺亚的遭遇没有一点点同情心。那我也只能以牙还牙了。”
  瑞秋似乎被激怒了,纯真无害的面具一点点碎裂。
  眼睛里常年带着的笑意慢慢瓦解,随后陷入一片黑暗。
  林赛仿佛看到了小绵羊黑化的全过程,假如她头上有黑化值,那么数据肯定已经黑里透红了。
  瑞秋缓缓站了起来,宽大的风衣遮住了她手臂的动作,她面无表情,一点点走近林赛。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糟糕,小命危矣!
  林赛按了按终端,然后拔腿就跑。
  但瑞秋似乎早就看穿她的动向,从兜里掏出一把刀,闪身便刺了过来。
  林赛连忙弯腰躲开,内心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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