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怎么,是难以置信的难喝吗?莫非她又突破自我下限了?
  薛满那个叫贴心,“少爷,不用勉强,你喝半碗就行。”
  许清桉摇摇头,“半碗?不能够。”
  话音刚落,他便仰头喝下大半碗猪肺汤,意犹未尽地道:“好喝。”
  薛满差点被惊掉下巴,“好、好喝?”
  “好喝极了。”他问:“阿满,你确定这碗汤出自你手?”
  “我确定。”
  “那你确定它没被人掉过包?毕竟它……”他扔出一堆赞美之词,道:“与你以往的厨艺天差地别。”
  “我确定它没被掉过包。”薛满不疑有他,沾沾自喜地道:“看来我在厨艺上天赋异禀,短短一个月便能突飞猛进。”
  “这是我此生喝过最暖心美味的猪肺汤。”许清桉举起瓷碗,问她,“你要尝一小口吗?”
  薛满被夸赞迷晕了神智,竟毫不设防地接过,许清桉见状,眸中掠过一道狡光。
  待她启唇喝汤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半起身,左手抵住她的后颈,右手使巧劲推碗,轻而易举地逼她喝光余下的猪肺汤。
  须臾的工夫,薛满的脸色便由白转青,真切领略透这碗猪肺汤的“美味”。
  许清桉松手,淡然地坐回原位。
  薛满干呕了好一阵,怒瞪向他,“少爷,你这个骗子!”
  “我骗你什么了?”
  “汤明明很难喝,非常、十分、无比的难喝!”
  “难喝又如何?”许清桉反问:“我喝得,你却喝不得?”
  “我又没生病!”
  “主子有难,婢女同当。”许清桉再问:“还是说,你并无与我同甘共苦的决心?”
  “当然有。”薛满暂且息怒,勉为其难地道:“算了,这回便原谅你了,但是下不为例。”
  听听这施舍般的口气,究竟谁是主子,谁是仆人?
  许清桉不置可否地一笑,闭眸开始假寐。
  天色已晚,马车正到了人迹罕至处,看来今晚只能宿在野外。
  许清桉与俊生是男子,夜宿野外倒也罢了。薛满身为女子,总归有诸多不便。
  对此,薛满本人很看得开,“小事一桩,我晚上睡马车里就好。”
  然而真入了夜,马车里异常闷热,她打着扇子仍遍体生津,翻来覆去许久后,撩起帘络往外看。
  这会是仲夏,月明星稀,蛙鼓虫吟,暑气熏蒸。俊生在大树下铺好席子,四角扔着驱蛇虫的香包,又去捡来树枝,在不远处架火堆照明。
  许清桉便坐在席子上,背倚树干,神容静谧,不知是真睡还是假寐。
  月光薄如蝉翼,轻拢他的周身,散发着淡淡银辉。在黏腻而炎热的夏夜,他宛如一泓清凉的泉水,遗世独立,沁人心脾。
  薛满跳下马车,轻喊:“俊生。”
  俊生回首,同样压着声,“阿满姐姐,有事吗?”
  薛满提议:“我睡不着,来帮你生火吧。”
  “不用不用。”俊生抹着汗道:“火边又热又容易烫到手,您还是回去歇着吧。”
  “那我来给你打扇?”
  “哪能劳烦您给我打扇。”俊生笑道:“火已经生好了,我打算去溪边洗手,要么您替我照看会公子?”
  薛满一口答应,等俊生走远,她脱下鞋,蹑手蹑脚地靠近许清桉。
  隔着极近的距离,她微倾首,安静地观察起他。只见他面如傅粉,修眉俊目,醒时鸿鶱凤立,风流跌宕,休憩时锋芒稍敛,依旧不可向迩。
  他无疑是位绝顶俊俏的青年,但薛满的关注点另在别处。
  “他为何不流汗?”她抱怨着:“为何蚊虫光咬我,不咬他?”
  她在马车里闷出一身汗,耳畔萦绕着蚊子振翅的嗡嗡声,烦不胜烦下才选择下车。再看看他,浑身清爽,睡相安逸,好似酷暑与蚊虫都刻意绕开他走。
  “这天下之事,不公甚多啊。”她摇头晃脑地感慨一番,随即挪到他的旁边,有样学样地靠在树干上。
  抬头看,月光穿过枝叶缝隙,零碎如繁星。她慢悠悠地摇着扇子,眯眼瞧啊瞧,竟不知不觉地睡着。
  她手中的团扇滑落,发出轻微声响。许清桉悄无声息地睁眼,浅褐色的眸中一片清明。
  她倒是睡得不设防。
  他起身想走,不料衣角被她结实地压在了身下。刚伸手去扯,眼前忽然出现一只花蚊,挥动着瘦弱的两片翅膀,径直飞向薛满的眉心。
  许清桉没有动作,眼睁睁见它吸饱了血,拖着肥硕的身躯逐渐飞远,而薛满的眉心迅速鼓起红包。
  不关他的事。
  他继续抽衣角,又见数只花蚊结伴飞来,朝她的脸颊和脖颈分工行动。
  在这荒郊野外,细皮嫩肉的她便是美味佳肴,吸引着蚊虫蜂拥而至。
  人是否会被蚊虫吸尽气血?
  未等许清桉得出答案,薛满蹙着眉头,口齿不清地说起梦话,“少爷,你别气馁,有我阿满在,绝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你……”
  许是衣角抽得太费劲,他停顿片刻后坐回原位,有所不同的是,手里多了把绣花团扇。
  一下又一下,团扇掀起微风,驱赶着恼人的花蚊,送来清新凉意,使少女睡得愈加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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