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即便樊老太太为绿飘做证清白,但在新夫人与畜生堂叔的极力污蔑下,樊先杨彻底厌弃绿飘。他对外宣称绿飘病重身亡,对内,命新夫人将绿飘发卖,卖得越远越好。
那新夫人却贪财短视,见绿飘皮相好,便主动找上求香畔,将绿飘卖了个高价。
绿飘进求香畔后,一度想寻死,但求生的本能促使她咬牙坚持。学习技能,苦练曲艺,最终成为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
那樊数铭又是怎么回事?
说来好笑,樊先杨阴狠无情,新樊夫人口蜜腹剑,两棵歹笋却生出樊数铭这棵好竹。他自小顽皮却不顽劣,聪明却不狡诈,深得樊家人的宠爱。
绿飘“死”时,樊数铭还小,对这位姐姐并无深刻记忆,更不提感情深厚。他隐约听闻过娘亲前的这位夫人和病死的姐姐,两位都是不甘寂寞的女子,因而下场凄惨是罪有应得。
直到他十五岁时,无意间偷听到娘亲和心腹婢女的对话。原来她早在嫁入樊家前,便和他的爹樊先杨有染。樊先杨对原配夫人早已厌弃,想休妻又没有借口,于是两人合谋,设计了原配私通之事,光明正大地娶新妻进门。
这还不算完,他娘蛇蝎心肠,厌恶原配夫人留下的姐姐,暗中用银两指使那名堂叔,对年近九岁的姐姐下毒手。好在姐姐未遭毒手,却也没好到哪去,竟被父亲赶出樊家,被娘亲卖进了青楼!
樊数铭隔门听到,向来疼爱他的娘亲像被邪祟俯身,尖酸刻薄地道:“想她从前在樊家过得是什么日子,连新年都只能穿破衣。如今虽在青楼,但当上花魁,衣食无忧,应当要感谢我才是。”
乍闻此秘密,樊数铭难以置信,但多方打探后,他确定了此事的真实性,对亲爹和亲娘深恶痛绝!
他恨爹娘的狠毒,更对姐姐羞愧难当。于是循着线索找到绿飘,用尽一切办法想赎罪。
初时,绿飘对这位锦衣玉食,满脸天真的弟弟闭门不见。但一晃两年,樊数铭锲而不舍,费心费力地想要救她出火海,她便真心实意认了这个弟弟。
后来,樊先杨和新夫人得知他们的来往,断樊数铭的银钱,关他紧闭思过,用尽各种法子阻挠姐弟的交往,却都徒劳无功。
直至今日,樊先杨又找上门,用樊家家产来逼迫樊数铭回头,樊数铭仍坚定不移。
“从我得知事实的那天起,便不再将他们当作我的父母。”樊数铭咬牙道:“我的亲人只有祖母和姐姐,再无旁人。”
绿飘潸然泪下,瘦弱的肩膀不住耸动,“数铭,为了我,不值得……你回去吧,我不会怪你,会一辈子都记得你的好。”
“我死都不会回去!”樊数铭把头一撇,“不行我也卖身进求香畔,往后日夜伴在姐姐身旁!”
薛满揉揉额穴,听了这么多秘闻,脑子有些疲累,“所以说,你们两个是亲姐弟。”
绿飘含泪点头,“是,铭弟比我小三岁。”
许清桉道:“铭弟是个好孩子。”
裴长旭附和:“两位皆是出淤泥而不染,实令何某钦佩。”
绿飘泪盈于睫,小心翼翼地凝视着他,“何公子不觉得……不觉得绿飘卑贱吗?”
裴长旭道:“绿飘姑娘切莫妄自菲薄,你入青楼乃情非得已。多年来练习技艺,独清独醒,不比任何人卑贱。”
绿飘看出他此番话真心实意,短暂的五味杂陈后泣不成声。
樊数铭又冲上去抱住裴长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何大哥,你是淑人君子,襟怀坦荡,仁爱无涯。横竖你家中无妻,又与我姐姐投缘,求你替我姐姐赎身吧!往后我愿为你做牛做马,赴汤蹈火也不所惜!”
“铭弟真可怜。”许清桉叹息,“大哥,不如你就允了吧。”
裴长旭:“……”
他看向薛满,后者睁着一双明眸,幸灾乐祸地翘起嘴角,“就是就是,大少爷,绿飘姑娘身世坎坷,最需要你这等善人来救赎。”
他面色无波,唯有舌尖泛起阵阵苦涩,苦得他透骨酸心。
他的阿满,似乎真的不在乎他了。
*
撇开某些情绪,事情的发展正合裴长旭的预期。他们接近樊数铭与绿飘本为打探消息,如今误打误撞得知两姐弟的秘密,称得上是天赐良机。
顺水推舟是获得他们信任的最优选择。
裴长旭敛去酸涩,笑道:“我们与铭弟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今日又得知你们两姐弟的故事,万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樊数铭眼睛一亮,“何大哥,你的意思是肯帮我姐姐赎身?”
裴长旭颔首,“此事需从长计议。”
“对对对,赎身不是小事,当然要从长计议!”樊数激动不已,转身握住绿飘的手,“姐姐!你听到了吗!何大哥答应了!他答应帮你赎身了!”
绿飘才经历被亲生父亲辱骂的悲屈,乍然听闻这天大的好消息,顿时恍恍惚惚,喜极而泣。
她等到了,她终于等到了除铭弟外,肯救她出火海的人!
几人重新围着炉子坐下,薛满将焦黑且变冷的一盘食物推到许清桉面前,许清桉一声不吭,拿起筷子往嘴里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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