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谢老夫人半隐在黑暗中,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而王氏则站起身来上前迎了一步。
“谢老夫人安康,多日不见,您老人家身子可还爽利?”顾夫人柔声问候。
“谢老夫人安康。”顾茹娘躬身行礼。
她们三人刚从外面光亮处走进屋子里,眼睛不适应室内的光亮度,眼前猛然一黑,半晌才看清室内站着的人。
谢芸立在谢老夫人的身侧,正低垂着脑袋服侍着谢老夫人漱口。
待她看清楚走进来人时,习惯性扬着的唇角一抖,脸上再也没了矜持笑容,失声尖叫:
“怎么是你!”
嗓音尖利且错愕,引得屋内众人全都看向了她。
谢芸慌忙掩饰住自己的惊慌,软着嗓音曲身行礼道:“顾夫人安好,顾家姐姐安好,荼姐姐安好。”
即便如此,谢老夫人仍然诧异地抬眸望向谢芸,眼神之中满是责怪:
“顾夫人见笑了,芸丫头素来乖觉,只怕是认错了人,这才失态至此。”
她微微侧过头,望向仍然呆愣着的谢芸,冲一旁的王氏使了个眼色,脸上挂着笑容道:“还不请顾夫人上座。”
“是是是,顾夫人请上座。”王氏忙让开位置。
谢芸来京城时日不多,并不会认错人,这只是她帮着遮掩的说辞,毕竟她们来隆山寺的真实目的是相看适龄公子。
若是在此再次发生龃龉,恐怕会污了谢芸的名声。
可联想到之前王氏母女在珍宝馆与人争执的事情,她的心里便有了些猜忌:
难不成那日和芸丫头起争执的人,便是顾茹娘?
还是说那日的争执本就是谢荼授意顾茹娘挑起的呢?
谢老夫人的目光落在陪在顾茹娘身边的谢荼身上。
第32章 暗示
姜鹤住进凌烟阁后便梦境不断。
可梦中似是被烟雾笼罩着,看不清梦中所处之地以及梦中人的面容。
此中怪异之事他从未遇过,却又不便同他人讲述,折磨得他夜不能寐,一双桃花眼下挂着黑青色。
薛素传信来道长宁郡主病情有变,唤他快些回府商讨用药,他这才坐着马车下了山。
定远将军府中安静异常,特别是荣恩院中落针可闻。
偶然有小厮或者仆妇捧着物件走过,见到姜鹤纷纷停下请安。
小丫头撩起厚重门帘,姜鹤抬脚进入正屋,扑面是愈发浓重的草药味。
“鹤儿来了。”
碧溪点燃屋里的烛火,照亮了靠在罗汉床上的长宁郡主的病容。
薛素得了姜鹤的嘱托,在说服长宁郡主接受医治之前,不敢随意改变已有的药方,只能用药浴的方式,延缓毒素的入侵。
是以,长宁郡主的脸色虽然并不难看,可也不如常人般红润。
罗汉床边,挂着的是一幅出征图,那是姜鹤兄长出征前,亲自画下赠送给长宁郡主的礼物。
自从上回长宁郡主得知自己并非生病而是中毒之后,这幅画便被翻找了出来,挂在了她能日日看见的地方。
碧溪适才说,自从那日和姜鹤争吵过后,这几日长宁郡主时长看着那幅出征图良久,神色平静,随后再把王太医那头熬好药整碗倒掉。
这只能说明,其实在长宁郡主的心底,她还是很介意“被下毒”这件事的。
姜鹤在床边坐了下来,温声关心道:
“母亲可觉得还好?王太医今早来请了平安脉,可有留下什么话?”
按照薛素吹出的牛皮,他能控制住毒素的入侵,也能让对方看不出他动的手脚,只是长宁郡主停了那味带“毒”的药,不知道王太医是否会察觉。
姜鹤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深褐色汤药。
“似乎调整了药方,薛神医下午时已经来看过,说是无碍。”
长宁郡主心疼地看着小儿子:“隆山寺那儿不比府中,你多带些日常惯用的物件,待这次禅会结束,便回去上值。”
明面上,长宁郡主是因为同幼子姜鹤行径放荡,怒火攻心病倒。
可他们两人心知肚明,郡主是因为自己不能面对中毒之事,这才同幼子起了争执。
姜鹤搬进隆山寺,也是给长宁郡主一个冷静思考的机会。
“母亲三思,父兄出征前让我好好照顾你,倘若他们二人知晓母亲宁愿委屈自己,明知前路荆棘,也要一条黑路走到底,难道他们不会怪罪于我吗?”
姜鹤这几日也关起门来思索了许久,究竟要从哪个角度来劝说母亲。
“难道母亲情愿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父子反目、兄弟成仇吗?”
长宁郡主果然神色有所触动。
她抬眸望向床边挂着的那幅出征图,良久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鹤不再多言,一直陪着她直到该用药浴的时候,才起身告退。
他没有着急返回隆山寺,而是去了薛素住着的飞霜院。
飞霜院中晒满了药材,就连原本种着山茶花的园圃,也被薛素拔了个干净,土里插着些奇形怪状的小苗,大约是些药材。
薛素自在惯了,听见门口的动静,只回头看了姜鹤一眼,没有请安,也没有打招呼,继续埋头苦干着手中的活儿。
令姜鹤更意外的是,季明竟然老老实实地蹲在院子里,帮着薛素翻着暴晒在太阳底下的药材。
季明倒还警觉,看见姜鹤走进院子,忙站起身行礼,并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