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顾茹娘说起自己的婚姻大事来,就像是在说旁人一般,仅仅是脸上露出一丝羞赧。
  “那你父亲可说他看好谁?”
  谢荼当真是好奇,以吏部尚书顾大人考核官员的眼光,他能看上怎样的人。
  顾茹娘不甚在意地抿起嘴唇,满不在乎道:“有好几位呢,其中提的最多的似乎是从涿安城来的一位举子颇入他的眼。”
  听到“涿安城”三个字,谢荼是心猛然一揪:“那位举子的姓名你可知晓?”
  顾茹娘往嘴里塞了颗青杏,酸得她整张脸皱了起来:“姓游,叫游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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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这个举子的姓名,下午的禅会,谢荼全程魂不守舍。
  中惠大师讲的佛法起源,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谢荼没有胃口,傍晚的斋饭,还是吟心端回屋子里的。
  深夜,谢荼的心口像是横亘着一块巨石,堵得心慌慌。
  她推开窗棂,清冷的春风带着凉意送来徐徐清香。
  皎洁的月亮爬上柳梢头,清晰地照亮逐风院的屋檐上狻猊兽。
  游乾大约是伪装得实在太好,骗过了老狐狸谢愉恩,甚至还骗过了阅人无数的顾大人。
  他的文采斐然,谈吐俱佳,性子看着也很沉稳,也不好女色,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可是,若不是亲身经历那些事情,她也不会知道,游乾竟然能在一夕之间在同她撇清关系之后,还和谢芸搭上了关系。
  最后两人甚至还为了摆脱谢府余孽的身份印记,抛出了虚构的,所谓的谢府罪证。
  她在想,谢芸难不成早就同这位新科状元郎有
  了牵扯。
  否则她又怎会为了他豁出自己的闺阁名誉,在明知游乾是她谢荼的未婚夫之后,还同他火速成婚。
  谢荼倚靠在窗边,嘴角紧抿垂眸抚着手中随手摘的海棠花,心里在琢磨着上一世的事情。
  蓦地,她手中的动作一顿,猛然回过头,讶然发现自己的屋子里竟然端坐着一个人。
  那人虽正襟危坐,可目光分明已经涣散。
  谢荼双手紧攥着那株海棠花,缓步靠近,随即便闻到了一阵酒味。
  她瞪大了双眼,吃惊地望着面前目光迷离的姜鹤。
  这人竟然在佛门净地喝酒,而且还在深更半夜潜进了她的闺房!
  第36章 醉酒
  谢荼瞥见另一边半开着的窗牖,顿时感到头疼不已。
  这小子浑惯了,竟然开始敢夜闯闺房了?
  看样子的确灌了不少黄汤,不知还能不能认识人。
  她隔着圆桌,壮着胆子问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姜鹤冷白色的面颊上因为醉酒,染上了一层绯色。
  听见谢荼的问话,他猛然抬起眼眸,盯着她看了看又摇了摇头,大着舌头道:“没……没来多久。”
  见他只是乖觉地坐在那儿,谢荼心中松了一大口气。
  “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何事?”
  谢荼回想起今早姜鹤莫名其妙瞥自己的那一眼,难不成当真是有急事找她?
  哪知,姜鹤那厮又摇了摇头,站起身强撑着醉意往前走了两步,缓缓答道:
  “你不能,不能……”
  谢荼一头雾水,没明白姜鹤在说些什么。
  姜鹤醉意朦胧,说出口的话毫无章法,没等前一句说清楚,又胡扯起了旁的事情:
  “等我变好,变好之后……”
  谢荼艰难地判断着姜鹤说出来的话中含义:“你究竟在说什么事?”
  逐风院院落并不大,各个厢房靠得很近,若是姜鹤在她的房中闹出动静,被旁人瞧见,她便是浑身长满一百张嘴也都辩解不清了。
  “姜公子,夜已深,你还是回房中休息吧!”
  姜鹤似乎没听清,双脚又往前迈进了一步,双目迥然,直愣愣地盯着谢荼瞧着。
  “若是……若是已经知道前路是条死胡同。”
  “什么?什么死胡同?”
  姜鹤语焉含糊,谢荼勉强才能分辨出他在说些什么。
  “该怎么做?”姜鹤轻轻吐出最后半句话。
  谢荼想起姜家不久之后将要发生的变故,琢磨着难不成要在他醉醺醺的情况下给出提醒?
  这厮明日清醒后,还能记得多少?
  “若是被人逼入死胡同,与其挣扎寻找出路,不如回头与那歹人一搏,打他个措手不及,总比一步步困死在里面来得强。”
  谢荼沉吟着,将想要说的话顺着姜鹤的话头说了出来。
  一直没有机会提点他,既然他自己有了疑惑,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观点表达出来,剩下的,只能看他自己如何处理了。
  姜鹤豁然双目含光,口中喃喃念叨着:“搏一搏吗?”
  谢荼连连称是,又忙不迭地催促道:“姜公子,你该回去了。”
  她再三催促后,只听窗牖“嘎吱”一响,一道身影跳进屋内,吓了她一大跳。
  “姑娘莫惊,属下是来接公子回房的。”
  陈全脑袋都快垂到地上了,天知道,他家主子怎么突然发起酒疯,偏要来谢家姑娘的屋子里坐坐。
  坐也就坐了,谢家姑娘回屋了就该回去了,可公子竟然愣是不走,还惊动了谢姑娘。
  他可在屋外听了个真切,谢姑娘再三撵人,他家主子还赖着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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