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姑娘已然高热,此时急需用温水擦身帮助降温,老朽也辅以针灸排热,待这高热散去,再用方子驱散寒湿之气。”
“等姑娘的寒湿之气去除,老朽再开方子调以温养姑娘的心头血脉,纾解淤积之气,调养身子,拔出病根。”
典心领着药童去熬散热的药材,珠萍绿萍捧着备好的温水上前,吟心接过润湿的帕子开始给谢荼擦拭手背手腕。
谢愉恩捏紧了拳头,他看着悄无声息躺在罗汉床上的女儿,心中大痛。
高门大户娇养着的女孩子,如何得心气郁结的毛病?
定是自己这些日子对她的冷落,让自幼丧母而敏感的女儿有了些许感触,加上在谢芸婚事上的行动,女儿恐怕心里有了心思却又不敢透露。
女儿适才就说了,深夜睡不着,在床前观雨才受了寒。
闺阁女儿,何至于会睡不着?
那该死的谢芸,还敢堂而皇之地的仗着谢老夫人的命令,硬闯重峦院,给女儿难堪,女儿顾忌重重,只敢深夜叫来自己请示。
哎!
自己当真是糊涂了!
怎么就因为许多年前的一桩旧事,就被人给拿捏住了呢!
第83章 入梦
谢愉恩懊悔不已,看着女儿如今脆弱的模样,心中哀痛不已。
他上前两步,柔声同章太医道:
“章太医,若有什么急需的名贵药材,只管开口。您可一定要好好医治我的宝贝女儿啊!”
章太医正打开药箱拿出银针。
见当朝宰相如此客气拜托自己,连声道:
“谢相不必心忧,下官定细细调理好谢姑娘的身子。”
谢愉恩再三谢过章太医,这才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谢芸的屋子。
谢英则目不转睛地坐在一旁,亲自盯着章太医用针扎了谢荼的几处穴位。
不过须臾,谢荼的额头上便出现了涔涔汗意,嘴唇上诡异的红色稍稍消退下去。
片刻之后,小灶台上退热药已熬好。
章太医这才收起银针缓缓开口道:“几位姑娘辛苦,用温水洗洗擦拭姑娘的身子,再缓缓服侍姑娘服下此药,半炷香的时间之后便可开始散热。”
“届时,窗户可只留一条细缝,姑娘的寝被寝衣可换成薄的,令留位姑娘守着替谢姑娘擦拭散热发出来的汗。”
“天亮之后,老夫再来问脉,斟酌用药。”
“多谢章太医!”
谢英亲自去送老太医出门,屋子里的婢女们则都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有换被子的,有给谢荼擦拭身子的,也有去端药喂水的。
不过片刻,便做妥当了章太医吩咐的所有事。
此时的谢荼并不知晓父亲谢愉恩心中的悔恨,也不知道小丫头们在忙些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身子愈发轻柔,如同陷在细软的棉花里般舒服。
耳边能听到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轻到她仿佛已经出了那间屋子,身边没了一个人。
一道白光笼罩在她的身上,刺眼无比,她举起右手遮住双手,壮着胆子,伸出左手试探着往前走。
不过须臾,只觉身上一轻,眼前一黑,已然来到一个熟悉的地方。
阴森森、黑漆漆,黑暗深处还有虫蚁老鼠啮噬的声响。
谢荼大惊,难道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死前的幻想?
她往后退了几步,猛然被一人撞出数米远。
但那冒冒失失的人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仿佛她不存在于此一般。
谢荼这时才垂眸打量起自己,发现自己仍然穿着锦缎寝衣,但身子却是透明的。
那人步伐匆匆,脚步悬浮,一身粗布麻衣,肩颈瘦削身形狼狈。
那是……姜鹤?
他怎么会在这里?
谢荼不由自主地踮起脚步跟在了姜鹤身后,想要知道他是去干什么的。
姜鹤怀中抱着一团鼓鼓囊囊的包袱,大跨步地走进了地牢深处最里间的牢房。
“谢姑娘!”
姜鹤突然嘶吼出声,包袱应声落地。
狱卒的钥匙“丁零当啷”
地碰触着牢房大门上的铁锁,哆哆嗦嗦,许久才打开大门。
见姜鹤已确定谢荼亡故,这才跌跌撞撞出去叫人。
谢荼跟在他的身后,在他蹲在墙根前才猛然察觉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是……那是她自己。
上一世服毒倒地的自己,上一世衣衫不整的自己,上一世死不瞑目的自己!
“谢荼!醒醒!“姜鹤的声音颤抖着。
“你怎么这般傻!”姜鹤失声痛哭,双目猩红,“为什么没能等到我救你出去!”
倒在地上的“自己”已然咽气,双目睁圆的看向角落里惨死的父兄。
谢荼不敢往角落里看,眼泪已经扑簌簌往下坠。
姜鹤哭了好一阵,这才想起身边放着的那个布包袱。
他打开包袱,从里面掏出一件团花蜀绣的袄裙:“谢姑娘,我身上的银子不够多,只能买这样的袄裙给你。”
他轻手轻脚地给躺在地上的谢荼穿上,再用帕子擦净她脸上的血污。
谢荼背过脸去,不敢去看“自己”身上的伤痕。
姜鹤自言自语道:“本想着再多筹谋一阵,有把握了再救你,谁知那人竟然等不到彻查谢家案子的结果,暗地里直接置你们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