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她和我的父亲夫妻感情和睦,儿女双全,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鹤按住她的手,嗓音轻柔:“你冷静些,咱们现在说的是可能。”
  “你别忘了,按照我们所设想,那位在元宵夜宴之后,便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你的母亲。”
  “可能你的母亲深受他的威胁,最后为了你们父子三人,才不得不谋划了金蝉脱壳这一法子。”
  湘南郡主觑着两人的神情,清了清嗓子站起身子道:“那么,你们先聊着,我就先行离开了。”
  季明领着她离开,关上房门,只留下谢荼和姜鹤二人。
  姜鹤从袖袋中掏出一方锦帕,小心翼翼地打开递给谢荼:
  “这是陈全追查你母亲身边人时无意中搜寻到的东西。”
  “原主人是你母亲院子里的一个洒扫丫头,你母亲当年得病后,你父亲曾经因为仆从服侍不力发卖出去一些人,其中就有这个丫头。”
  “这丫头不知为何十分幸运,几经转手后,被卖回了江南杜家。”
  杜家?那不是母亲的娘家?
  “她在杜家遭到苛待了?为何要典当首饰?”谢荼拧眉,察觉到故事中的蹊跷处。
  “这便是不对劲的地方,那丫头后来以签死契的方式留在了杜家,虽然并不是什么大丫鬟的身份,但一直不愁吃喝,不至于要典当首饰的程度。”
  “最重要的,这些首饰,是你母亲赠予她的,而且她分了许多家当铺典当,这三样东西仅仅是我们目前还能寻到的。”
  谢荼闻言,心中不免忐忑起来。
  她放下手中的明珠,抓起那碧玺簪子就观察起来。
  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那碧玺簪子的镶嵌手法似有蹩脚。
  “这簪子一直被留在典当行没有被人买走,原因除了款式老旧不值钱之外,就是这镶嵌法子不得要领。”姜鹤解释道。
  通常长簪顶端的碧玺,多用金丝攒金包围碧玺,三爪或六爪牢固固定,可这只簪子却用的方形四爪。
  “四爪的底座并不牢固,款式又旧,普通人家买回去既撑不了门面,还有丢失碧玺的风险,确实不易被卖出去。”谢荼也看出了簪子不妥当的地方。
  “没错,所以这簪子当年典当出去的时候,即便附赠了一对耳珰,所卖银钱也并不多。”
  谢荼定了定神,下定决心后用保养如凝脂的长甲微微一挑那四爪底座,那长簪上的浅粉色碧玺便掉了下来,露出内里幽深空洞。
  那洞口如同一只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她。
  她从发顶摘下一只固定发丝的银圈,不顾发丝散落面颊,轻挑银圈捋直,毫不犹豫地捅进了长簪的空洞里。
  只见银丝在里面转了几圈后,谢荼神色一松,道:“有了!”
  接着便屏住呼吸缓缓将一物从长簪的幽深黑洞里勾了出来。
  当下,雅间内悄无声息,只剩下谢荼紧张的喘息声。
  她迟疑了。
  她怕这里面写着的,是她母亲杜一南故意抛夫弃子的证词。
  谢荼脸颊边散落下来的碎发,将她的脸遮住了大半,可姜鹤却偏偏能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
  “不必惧怕,最差的结果,便是你以后不必再搜寻你母亲的踪迹了。”姜鹤笑着宽慰她,“最好的结果,就是知道你母亲留下的证据,以及可能藏身之处。”
  谢荼沉思片刻,灿然一笑道:“你说得对,最不济便是不再烦恼此事,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松开紧紧攥在手心里的一只用油皮纸张包裹着的东西,细细卷开,里面是一张写满字迹的纸条。
  谢荼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那纸条,只见上面赫然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至吾儿,见字如见吾。”
  “查到此处实则不甚简单,吾深感宽慰,念汝安康。”
  第116章 猜想
  十余年时间,那张信纸早已泛黄陈旧。
  手掌般大小的纸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字迹是娟秀花体,似乎也是侧面印证杜氏的温柔娴静。
  “母,已无退路,此番涉险实非本意。牵机催吾血气枯竭,龟息令吾气尽消散,此两副药由白术经手配比,母自行服下,下葬棺木留有暗门,再由成惠之人运出藏匿。”
  “白术乃内院三等洒扫侍女,吾病后便遣送其出府,其留有藏此信件首饰。”
  “另,田庄抬棺者乃吾杜家死契家仆,其虽已身死,但其子家中留有吾亲笔书信交代始末,望他日能重见天日为吾申冤。”
  “母此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归家团圆,甚想,勿念。”
  “唤吾儿千遍,母,杜一南。”
  谢荼的泪珠扑簌簌往下坠,砸在纸条末尾。
  “母亲留这一手,是期盼着来日我们发现端倪后,能救她于水火。”
  她哭得泣不成声,深深懊悔自己为何这么多年才发现了这些真相!
  她简直不敢想象,上一世到最后,她、父亲以及哥哥谢英,至死都没有察觉母亲逝世的真相。
  母亲艰难熬过十余年,等来的却是谢家满门尽死的消息,该有多痛苦!
  虽然她救不了许多人,可是只要母亲活着一天,她无论如何都要把母亲从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红墙里解救出来。
  “我一定要把母亲救出来!”谢荼紧紧攥着手心的纸条。
  姜鹤点头道:“你放心,母亲的人已经得到指令,一旦得到你母亲行踪的消息,一定能想方设法递出宫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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