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于是江宿秋一家苦苦走了四五天,才到他们家,想投奔几日,或者借点钱先度过这几天。
  结果他们连门都没让进,堵在门口就说没钱,江宿秋一家只好在屋檐下歇了一晚。
  那可是寒风侵肌的秋夜啊,更深露重饥寒交迫,睡大街的三人也没想过半点扯皮的念头,第二日天没亮就不做声地取道回家。
  虽不是本人亲身经历,看着原主这一家老实人的遭遇,江宿秋也不由起了可怜之意。
  特别是这一家就恬不知耻地站在面前,她心里的火慢慢地腾起。
  “混得不错啊,外甥女。”
  孙文福早把江宿秋上下打量了个遍,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布衣干净整洁,才几日没见,就这般有模有样了。
  他走了两步,嬉皮笑脸地凑近:“什么祖传美物,我这个舅舅怎么没听过?”
  原来安的这个心。
  江宿秋淡淡地看着面前涎着脸的舅舅,半合着眼,轻轻一笑。
  第8章 借刀撵人
  “爹爹拿来哄娘亲高兴的东西罢了。”
  江宿秋说着就声线一软,竟哭了出来,不等孙文福几人有反应,又哭哭啼啼地抢着说。
  “我就知道舅舅还有良心,就算把爹娘拒在门外,在我们穷困潦倒的时候一口吃的也不给,门也不让进,一家只能睡大街……”
  “别乱说,当时我们不是也没钱吗!养活自家四口都难,这不是我们也落魄了,才来找你吗?”
  孙文福听了被吓了一跳,偷瞄着附近路过的人,赶紧打断她的话,就差上手捂嘴了。
  这还在街上,周围这么多人呢,这孩子怎么什么都说!
  他沉着脸,嘴角耷拉,教训道:“不是有了个店吗?还让长辈站在这?”
  闻言,江宿秋连忙忍着抽泣,一边擦泪一边抬脚向店铺方向去了。
  她的模样本就生得好,单单落泪已是楚楚动人,再配上携着袖口擦拭的娇弱动作,更惹人怜爱,一路上引得路人频频回首。
  这条街距茨里街离得不远,走了一段路便到了,江宿秋开了锁,正卸了一块板门。
  旁边的孙文福看着她的动作,激动难掩地两眼发亮。
  果然和传言一样,外甥女还真有个铺子!俗话说得好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走到江宿秋旁边,用慈爱的语气低声说起正事:“那个祖传美物,不止一个吧,给舅舅两个,你看我这一家老小的。”
  “你是说甲油?”刚卸了一半板门的江宿秋掩嘴吃惊地看着他,还挂在脸上的泪水都忘了擦。
  她蹙起眉,关切地问:“甲油一瓶要一两银子呢,舅舅拖家带口从香平村到这里,路费花了不少吧,还有钱买甲油吗?”
  “是啊是啊,花了我们六十文呢!”提起这个孙文福心口就生疼,还好传得沸沸扬扬的外甥女发达的消息是真的,能多拿点钱回来,不然真是亏得几晚上都睡不着。
  这外甥女后面说了啥?孙文福心痛完,眉头一拧,呵斥道:“都亲戚,怎么还分钱不钱的,这丫头,真是不懂事!”
  闻言江宿秋大惊,捂着胸口不可思议地叫道:“舅舅还拿得出六十文坐车!怎么爹娘找你借五文买口饭吃,都不给?回来路上走了四五天,连家门都没到就饿死了!”
  一说完,她便双手掩面,大声哭着进门,向店里走去。
  孙文福夫妇二人在门外足足愣了半分钟,前不久还见过呢,怎么会死了?
  周围的人都竖着耳朵靠了过来,一天天的没什么事,只想听点八卦给日子多点乐呵的谈资。
  看到两边围了不少人,孙文福媳妇急忙拉了他,也跟着进了店里。
  孙文福一进去便向角落里的江宿秋走去,不可置信地问:“死了?!”
  话一出口,他便感到不妥,哪有人拿自己父母性命开玩笑的,这一想便心虚了不少。
  “要不是双亲把饭都留给我,我还撑得住来城里用母亲遗物换了包子,恐怕也步双亲后尘了。”江宿秋一副被欺负的样子,低声啜泣着。
  她哭了好一会儿,都累了,也没见那边有接下来的反应。
  于是掩面哭泣的江宿秋悄悄从指缝间看过去,原来是舅母在后面拉住了孙文福的袖子,舅母的脸色很不好,在悄声对孙文福说着什么。
  “……不是你嚷嚷要来吗!到现在一句话不说,还扯我后腿!”
  孙文福也压低了声音,却还是漏了一两句让江宿秋听见了。
  接着他的声音便响亮了起来,腆着脸来安慰:“都没事了,现在不是好起来了吗?那什么甲油,入了范家的眼,赏了那么多银元宝,还给了这间铺子。”
  “那么多银元宝?”江宿秋冷笑一声,放下手,反问道,“那我怕不是早就死在传递消息人之手了?”
  随即她又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双亲之死怪不到舅舅舅母头上,只怪我们一家没本事,但外甥女现在真没钱了,为这个店还欠了债,那甲油是还债根本,绝不会给别人的。”
  听了这斩钉截铁不给钱的意思,孙文福刚青了一张褶子脸,又强笑着:“既然和范家有交情,你再去要点呗。”
  江宿秋耐心解释:“那叫交情?多亏范家恩慈心善,不嫌弃我这种穷苦人,可人家刚给了两次,我还去?舅舅也觉得不合适吧。”
  “这……”孙文福搓着手,尴尬地笑,合不合适关他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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