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汪绝躬着腰缓了很久,疼痛才稍稍下去一点,他脸色苍白,嘴唇血色尽褪。
  就在这时,有人靠近。
  是陈聿。
  看到陈聿折返,汪绝立刻站起,直起腰来,恢复成无事发生的样子,挑起一个笑:“怎么回来了?忘拿东西了?”
  陈聿却不说话,就这么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他。
  啊,是幻觉啊。
  汪绝习以为常,他看了一会,用力地眨了下眼,果然,陈聿就消失了。
  他的肩膀又塌了下去。
  他开车回到家,一进门,看到一束蓝色妖姬摆在鞋柜旁。
  啊,汪绝看了一会,想起来了,说要送给陈聿的,结果出门忘带了。
  玄关有一处台阶,他没注意,被绊了一下,膝盖狠狠磕到地上,他又在地上跪了十分钟后,才有了点力气起身。
  好累。
  阳台的熊童子死了一棵,留下光秃秃的杆在那。
  汪绝坐在躺椅上,开始发呆。
  白天的他阳光、美好、积极向上,很努力地在变好,可每当他回到家,他又坏了下去,一天比一天更坏。
  他像是一筐桔子里的一个,卖不出去,又廉价,就被小贩随意地丢在混着脏水垃圾的路边,一点一点地染上霉菌,然后腐坏,变臭,变成恶心的烂泥。
  好辛苦。
  好想陈聿,好想。
  每当他开始想陈聿的时候,胃就会开始痛。
  想念,原来是一种痛觉。
  一个月,他只见了陈聿一次,好久啊,怎么那么漫长?
  汪绝的手开始发抖,逐渐延伸至全身,他抽搐一般,无法控制。
  他没有人可以去问,只能上网查,大家追人都好无趣,送花送礼物,竭尽所能地对这个人好。
  可是,给陈聿做这些的人,压根不缺他一个。
  他当生活秘书的时候,每天都要处理掉很多送给陈聿的花束和礼物,陈聿也压根看都不会看。
  他抬头,无望地去看监控。
  又一个月了,还是没闪过一次。
  要不还是死缠烂打吧?
  要不从高一点的地方跳下去吧,进医院了陈聿会来看他的吧?
  矛盾撕扯着他的灵魂,让他越发不确定和痛苦,摇摇欲坠。
  他本就不是一个生活在阳光下的人,他只适合在地下室,阴湿地透过缝隙,去想象,去窥探,不择手段把门外的人拉下来。
  汪绝望着那一片熊童子海发呆,直到远处各个属于某一个人的万家灯火一间一间地暗下去,他才离开阳台,来到客厅,一抹属于冷金属的光反射到他的侧脸上。
  平铺在地板上的,是铁链和镣铐。
  看样子,已经从电视柜拿出来很久了。
  夏天了,金属摸起来依旧冰冷,汪绝沉默地摩挲了一会,又开始发呆,眼神冰冷又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想。
  忽然,他拖起铁链,往房间走,剐蹭着,发出沉重的闷响。
  动作非常熟练,像是做过很多次了。
  再一看,地板上的刮痕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汪绝把铁链的一头扣在了床头架上,拉直了,发现到不了洗手间。
  于是他开始搬床推床,把贴着墙的床拉到中间,这下再试,就可以去洗手间了。
  原来床底下的位置有一些小灰尘,汪绝又勤勤恳恳地拿来吸尘器和拖地机,反反复复地清理。
  陈聿喜欢干净。
  不打扫彻底,陈聿住在这里会生气的。
  第51章 从现在开始,我来教你
  陈聿今天一起床,就感觉到了点不对劲。
  汪绝没有给他发早安。
  他顿了下,照例洗漱出门,可反常的是,以往总会在他整洁冷淡的办公桌上占一抹色彩的花束也没有了。
  是了,陈聿一眼就能看出来,汪绝给他送的花不是提早在花店连定一个月那种,估计是本人每天早上亲自去花店挑选,再送到明寰前台。
  果然,中午也没有便当。
  林琰嘲笑他:“哦呀?咱们汪秘放弃了吗?”
  给陈聿送花的人实在太多了,不可能都交到陈聿手上,不然办公室可以开花店了。每天前台就把花统一放到一个地方,女孩子们下了班随便拿,第二天清洁工再把前一天的扔掉,日复一日。
  所以,没有陈聿的特允,汪绝的花不可能能上桌。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汪绝的花很显眼很特别,万一被汪绝看到别的女孩子拿走了或出现在了垃圾桶,感觉又要做什么偏激的事。
  毕竟,陈聿觉得对方是能做出在明寰门口或者垃圾桶蹲点这种事来的。
  林琰一开始并不知道对方是谁,她也不感兴趣,但又实在好奇什么人能让陈聿接受,于是有一天摸鱼,专门去一楼蹲守了下。
  陈聿懒得理她,自己去明寰饭堂吃饭了。
  晚上,也没有任何信息。
  直到第二天中午,汪致打电话同他吐槽:“汪绝说要辞职,结果又不来办离职。”
  陈聿转笔的手指停下,“什么时候说的辞职?”
  汪致说:“就前天吧,结果昨天和今天都没来上班。”
  陈聿沉默,眼睫停止扇动,在思考着什么。
  汪致:“他到底争不争啊,真辞职还是假辞职啊,不知道,反正搞到我心态了,我破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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