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小承悦：“！”
  跟着他的那群孩子见老大都跪了，赶紧也有样学样，嘴里叨着包子含含糊糊地大喊：“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小承悦：“？”
  崽崽彻底懵圈了，叭是，自己怎么就成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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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喜小心翼翼地避着人离开了客栈，先在镇子里转了一圈，没有见到那伙人的踪迹，才谨慎地朝镇外探去。
  凭他自己的经验，如果要抓人的话，两条进出必经之路肯定是最好的伏击地点，因而等出了镇子他一路上都走得很小心。
  只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小心谨慎有点多余了，两边都风平浪静，那伙人还真的退走了！
  程喜有点懵逼，之前还紧咬着他不放，一副不把人弄死不罢休的架式，怎的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以前只是土里刨食的农民，落草后仗着一身勇武也只是带着几个人、不怎么名副其实的“九寨主”，他根本就不懂某些人玩得很溜的欺上瞒下的把戏，所以才对自己的轻易逃脱理解不能。
  不过他这人向来心大，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只要知道自己的危机解除了就好了，转头高高兴兴地回去找崽崽了。
  原以为小崽子肯定在大街上玩得乐不思蜀，不料等回来后见到的却是个坐在客栈门槛上的小身板，小家伙双手捧脸撑在膝上，望着天空的大眼睛好生忧郁。
  “发生什么事了？”程喜三步并两步地跨过去，“怎么没有出去玩呢？”
  “唉……”崽崽叹气，小短手有气无力地往旁边一指，“他们非要跟着我~”
  程喜早就看到边上那十几个小孩子了，不过刚刚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这个世道到处民不聊生，像这种小乞丐多了去了，运气好的东一口、西一口勉强能把自己养活长大，命不够硬的哪天死在角落里也没人过问。
  以前他生活的村子遭灾严重，青壮都饿死了大半，小孩和老人更是几乎死绝了，一开始还有人好好挖个坑埋了，后来都是往后山沟里随手一扔。
  最后是慢慢腐烂，还是落进野兽嘴里，根本没那门心思去考虑，活人都还顾不过一呢，哪里还顾得了死人？
  因为看得多了，程喜心里有一种无能为力的冷漠，对这些跟自己不相干的小崽子没多少耐心，当下眼睛一瞪，眉毛倒竖，厉声喝道：“哪里来的小乞丐，给老子滚远点！”
  哪怕没了大胡子，他这副模样还是挺唬人的，一群小孩子们被吓得瑟瑟发抖，只有为首的大男孩勉强顶住了压力，咽了两下口水，吞吞吐吐地把话说完了：“我、我们拜了大、大哥，是、是大哥的小弟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程喜被他给气笑了，“不就是看崽崽有钱，想跟着他混口饭吃？还是大哥、小弟，你们毛长齐了没有？能做点什么，收下你们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我、我们可以干活，而且我们都吃的很少，每天只用吃一顿，不，两天一顿就行了……”被戳穿心思的小男孩脸瞬间涨红了，可怜巴巴地看向崽崽，这两年的流浪生涯让他学会了察言观色，在短暂的接触中，已经看出崽崽是个心软的崽。
  果然，见到一群小崽崽被吓得跟鹌鹑似的，他又说得这么可怜，小承悦顿时于心不忍，拉住男人的衣摆晃了晃，昂起小脑袋：“爸爸~”
  被这么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巴巴地看着，便是铁石心肠的人怕也会心软，程喜差点没忍住，一个“好”字就要脱口而出，幸好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给及时拉住了。
  横了一眼敢在自己面前耍心机的大男孩，他俯身抱起小崽崽，大步跨进客栈，小承悦倒也没吵闹，乖乖地窝在他怀里。
  直到两人走到拐角再看不见了，大男孩才慢吞吞地收回视线，垂头缩回了墙角，身侧的拳头握得死死的。
  他也不想讨人嫌地缠着人家，可是最近周边只要能入口的东西，差不多都被他们给翻遍了，吃得越来越少，天气也一天冷过一天。
  再这么下去大家不是饿死就是冷死，他不想死，所以哪怕只要有一点点可能，也要试一试，不就是被甩脸子被骂嘛，这些年他遭得还少了？
  只希望那个小公子的善心多一点，男人对他的疼爱深一点，他，还有他们，应该还有条活路。
  不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一群孩子沉甸甸的期望，被抱回房间后放到椅子里的小承悦拉住男人的衣襟，仰着头巴巴地说道：“爸爸~我们养他们叭~崽崽有钱~”
  程喜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心情十分复杂，这孩子心善本来是好事，可如今这个世道却容不下太多的善心。
  “他们是很可怜，可这世界上更可怜的还有很多，今天遇上了你想养他们，那明天遇上了别人，你是不是也要带回家养着？这样的话，就算有再多的钱也是不够的。”
  小承悦掏出小荷包，认真地数了数，之前还觉得很多的小钱钱，感觉突然变少了，顿时蔫头耷脑地垂下小脑袋。
  见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程喜半是欣慰、半是难过，摸了摸他的头，道：“人各有命，咱们管不了那么多，以后怎样，就看他们的运气吧。”
  让一个孩子的纯真善良终结，他的心不免酸涩。
  然而刚刚还蔫耷耷的小承悦却突然抬起头，兴奋地握起小爪爪：“我想到了爸爸~我们可以让他们自己养自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