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他倒要看看这些人比不比得过他?时晏之凭什么不叫他,而是叫这些人?
  怒火在阿诺斯的眼里熊熊燃烧,一咬牙,心一狠,便跟了上去。
  跟上去一方面是因为他不放心这些人的能力,生怕时晏之出事。
  另一方面是他可以趁机在暗地里离间时晏之对他们的信任,反正时晏之也不会想到其中有阿诺斯的手笔,或者让他们自相残杀,再不济他自己悄无声息地解决他们。
  要真是被他杀了,那可不能怪他,只能怪他们自己弱,弱者又如何能保护好时晏之呢?
  如果他们连他的一点小把戏都不能克服,又怎能配得上与他相争时晏之?
  这么说起来,阿诺斯其实是在帮时晏之把关,所以即使时晏之知道了,应该也不会因此讨厌他……的吧?
  ……
  徽国公府邸。
  在专属于当家家主的书房内站着两个人,老的那个人佝偻着背站在窗边欣赏风景,却似是透过风景将某件事情抽丝剥茧、看着某件事的本质。
  年轻的那个人谦卑地站在年老的那个人身后,像是在等待年老的人向他发号施令。
  很显然,这两个人分别是宋庭粤和宋伏宁父子俩。
  “父亲,尹汀那边……”宋伏宁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宋庭粤开口,眉梢不自觉染上不耐,先没沉住气。
  不等宋伏宁说完,就被宋庭粤打断。
  宋庭粤转过他老态龙钟的身体,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警告性的剜了他一眼:“小宁,别直呼尹将军大名。”
  宋伏宁见此,只好换了个礼貌性的语气:“……尹将军那边给您传来的信上怎么说?”
  “尹将军准备在萧瑜回城路过徽州的时候设计除掉萧瑜,叫我借他一点兵。”宋庭粤语气平静,听不出异常。
  “那您是怎么想的?真借给他吗?我们目前手上只有死士,您是想把这个借给他吗?那可是我们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死士,借给他要都死了怎么办?培养一个死士的成本可不少啊。”宋伏宁冷淡的语气中透着质问。
  “小宁,你父亲我自有道理,你不用管这些,你唯一需要做的是遵从我的命令,父亲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宋庭粤云淡风轻地回答,“小宁,听爹的话,带些培养的死士去徽州帮助尹将军,我这是在为你铺路,为你以后的路。”
  “死人不算什么,大不了就是重新培养,历史上的斗争中死人在所难免,他们死得其所,我们不会忘记他们的。”
  宋庭粤即使垂垂老矣,也依旧带着令人难以抵抗的威严,让宋伏宁不自觉把反驳的话咽回喉咙。
  即使宋伏宁觉得宋庭粤说的话不对,想要反驳宋庭粤,但再多的话也终究是化为一句简单的话,低下头:“好的,父亲,我会去徽州帮助尹将军的。”
  低下脑袋的瞬间眸色显得越发深沉晦暗,只是因为隐藏在阴影里,所以宋庭粤看不见。
  ……
  从首都城到徽州的路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徽州不像其他穷乡僻囊的地方,因为距离比其他城市距离首都城近,所以自然比其他地方富饶繁华很多。
  一路上都有往来的车队、来贸易的商人,远处是黛色的青山、翠绿的水,时晏之曲腿坐在马车上生硬的隔板,嘴中叼着根狗尾巴草,悠哉悠哉地眺望远方,一旁聚集着柴堆。
  柴堆旁边,一群人为了给他弄吃的,有人放下身份的包袱,挽起裤脚和衣袖狼狈不堪地在河中捞鱼,例如陆言熙和时闻钰。
  有人灰头土脸地钻木取火,例如南宫樾。
  也有人手里只拿着一只野兔子从树林里垂头丧气地走出来,例如沈瑾玉。
  至于时晏之?当然是脚不沾地、手不沾水地坐在车上欣赏他的壮丽山河。
  并不是时晏之不想做这些事情,而是因为他们太热情了,他都还没下车,他们就替他包揽全部事务,一点事情都不让他做。
  这能怪时晏之吗?不,不能怪他,怪的应该是他们,是他们剥夺了他独立行事的权利。
  今日是出城的第十日。时晏之望着一望无际的碧蓝的天空,随意把口中的狗尾巴草吐出,开始思考正经事情。
  在如此风光无限的远离尘世的地方,确实很容易消磨时间,但也会磨灭人的意志和对危机的敏感度。
  他是一个皇帝,最需要的就是对危险的敏感程度,不然他早就死上千百次了。
  猫有九命,但时晏之没有。
  萧瑜按道理来说马上就要到达徽州了,而他花了十天都还没到达徽州,这不得不让时晏之警惕起来,并且开始审视他周围的每个人。
  首都城到徽州并不算很远,按道理讲早该到的,可是到今日都没到,时晏之想起这十天来这些人用各种理由拖延,不是说“这里的风景很好,让他去看看”就是说“陛下,明日再赶路吧,您的身体不支持处于长期疲惫的状态”。
  再联想到他们各自的身份……这……不得不防啊。
  时晏之并不知道,其他人没有想其他的,只是想有更多的时间与时晏之相处,毕竟回了城那可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淌在河里几次捉鱼都没捉到鱼或者只能捉到小鱼的陆言熙好不容易捉到一条大鱼,抬起头想叫时晏之看看,虽然不一定能得到时晏之的表扬,但是起码会让他心里踏实一点。
  连连叫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陆言熙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手里的大鱼像是察觉到他情绪不宁,趁着这个机会使劲摇晃身体,陆言熙一时疏忽就让大鱼有了可乘之机,成功回到了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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