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可他这幅模样倒是比哭还难看,明明没有流泪的痕迹,却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眼眶里仿佛真的有泪珠打转儿一样,而且每过一段时间都要偷偷抬起头看一眼许轻禛。
  那眼神……就算许轻禛无意注意别人的情绪,也不得不察觉到陈安燃的低落悲伤。
  可能在陈安燃自己看来是没有流露出哀怨的情绪,但许轻禛显然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略显忧伤幽怨的目光。
  局中人执迷不悟,局外人清醒剔透。
  许轻禛看似是局中人,实则是局外人,因为他一点都不在意陈安燃,自然就八面玲珑一些。
  眼见着对方这幅欲语还羞、泫然欲泣的模样,许轻禛情不自禁皱起眉头,心中对陈安燃的厌恶更是深了几分。
  坐在远处的顾厌显然察觉到许轻禛的不耐烦,心思活络起来,不像陈安燃那般蠢,颇有心机地开口:“少侠不必这么急着拒绝我,我只是见少侠器宇不凡、身上凝结着浓厚的气息,就想着提醒少侠两句,或许黑市上会有少侠需要的东西呢?应该会对你之后在秘境的一切情况有利。反正……试试也不会缺斤少两,少侠你说呢?”
  “我需要的东西……你确定?”许轻禛眼神中充满怀疑地看向顾厌,说话的口吻颇为阴阳怪气,显然并不把顾厌的话当一回事。
  黑市确实能淘到不少宝贝,但许轻禛想要的东西……黑市还真不一定能给他。
  他的东西自然必须是最好的,略微次点的都不行。
  顾厌见许轻禛上钩了,终于露出狼尾巴,意味深长地勾唇笑道:“少侠不去又如何知道有没有呢?”
  虽然顾厌说的话让人感到云里雾里的,是许轻禛最讨厌的谜语人的形象,但不得不承认许轻禛确实被他的话勾起兴趣,万一黑市真的有他想要的东西,但他恰好错过了岂不是会抱憾终身?
  许轻禛略显玩味地摸了摸下巴:“听你这么说,似乎这个黑市我是非去不可了。”
  此言一出,另外两人的表现各不相同,陈安燃当然是满脸不愿,气冲冲地睁大眼睛看向许轻禛,眼睛里全是震惊,却又顾及有“外人”在场,所以只好低声问许轻禛:“师弟你为什么要同意?他明摆的是给你设下圈套……”
  可是还不等陈安燃说完话,就被许轻禛用冷漠的眼神制止,等来的是许轻禛冷声开口:“我知道,不过我与顾厌说话好像轮不上师兄你来插嘴吧?师兄莫不是忘了我方才在剑上对你说的话?我才是主导的人,师兄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失了方寸、乱了主次。”
  表面上,许轻禛分明是笑着的,可这清浅的笑意却入不了他的眼底,眼底的意味分明就是警告。
  陈安燃见此,乍然间被吓住了,不敢说出一个字,生怕许轻禛不管之前的银两出尔反尔对他下死手,毕竟许轻禛捏死他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还能不被发现。
  身边终于安静下来,许轻禛才把稍许注意力分给顾厌,依旧是那如沐春风的笑容,却莫名叫人胆寒发竖:“顾少侠与我非亲非故却坚持要与我同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不是他们清楚笑容的主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恐怕真会以为这笑容是真心实意才能表现出来的。
  许轻禛怀疑顾厌。
  怀疑顾厌也和他一样重生了,才会在这个情形不怀好意地接近自己。
  因为他不清楚顾厌接近自己的目的,所以许轻禛需要试探顾厌,试探顾厌是出于何种目的,仇、怨亦或是……情?
  但许轻禛的试探不方便问得太直接,这样会暴露他的身份,只能绕圈子尽量把顾厌绕进去,才好套他话。
  “少侠想知道?”顾厌故意向前倾身体,说出来的话语更加具有迷惑性,好像是用来特意吸引许轻禛的。
  对方好像很期待许轻禛说“想”,可许轻禛是什么人,怎么会那么痛快满足他的期望?
  “我不想知道。毕竟我对与我没关系的人向来都是无所谓的态度。”许轻禛状似无奈,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摆了摆手,“就算顾少侠别有用心……但是——我为什么要在意呢?而且——少侠就一定有把握让我相信谎言或者将我抓住吗?”
  “骄傲使人落后,谦虚使人进步,这句话可是我们从小被教育的名言警句,顾少侠应该也耳熟能详吧?”
  没有看到许轻禛如自己预想那样上套,尤其是连辛酸嘲讽都没有的情况下,顾厌激动的内心重新归于一片死水,眼神略显黯淡。
  是他哪一步走错了吗?不,一切都是按照他重生最初安排好的计划。
  可是为什么……许轻禛会突然从将要上套的状态清醒过来?就像是棋盘上挣扎着不愿做棋子的棋子从棋盘上跳脱出来,挥舞着身躯,涌现出血肉,成为新的执棋人。
  这个类比可能有些不恰当,许轻禛怎么会是棋子呢?许轻禛是他心上的月亮还差不多,他怎么可能会想把许轻禛当棋子,那简直就是对许轻禛的轻薄无礼。
  一时间,顾厌情不自禁愣了神,殊不知许轻禛通过他这短暂愣神的片刻确认他是重生的人。
  重生……让他思考思考,顾厌上辈子是经历了什么,重生后才会性情大变?对待他还是这么一副如狼似虎的模样,不应该和上辈子一样特别特别讨厌他吗?难道有什么阴谋?许轻禛在心里谨慎地琢磨,始终没有猜透顾厌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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