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他还送给你这么好的血玉,完全把一肚子坏水写在了脸上,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陈安燃说得有鼻子有眼,鼻子里喷出义愤填膺的热气。
  对此,许轻禛只能通过发出两声冷笑来回答。
  呵呵,糖葫芦都堵不上这人的嘴。
  许轻禛已经放弃和陈安燃好好说话了,默默停下脚步,冷不丁侧头望向陈安燃,眼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陈安燃,你和他好像没有什么区别。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他斥责?你骂他不过是因为他比你有钱,他能做到你不能做到的事情,如果你比他有钱、比他更有权势,那你的行为也会比他更加放肆,不是吗?”许轻禛已经不加掩饰他脸上的嘲讽笑意。
  陈安燃突然看到许轻禛停下来,对方向来冷淡的脸上难得露出这么直白又明朗的恶意,心跳突兀地咯噔一声,怔怔地注视着许轻禛:“师弟……”
  不曾想许轻禛举起那尊血玉所制的玉人晃在陈安燃的面前,戏谑地弯起唇角:“既然你说这个东西很珍贵,反正对于我来说都是无用之物,那不如送你好了。”
  听到许轻禛前脚刚嘲讽他,后脚就说要把血玉送给他,陈安燃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错愕布满他的脸颊,不知道该喜悦还是该震惊,刚想问许轻禛为什么,就看到许轻禛在陈安燃眼皮底下、当着其余两个人的面,一脸恶劣地将血玉高高扔下。
  “啪”。
  ——原本色泽上乘、纯洁无瑕的做工精细的仿佛和许轻禛长得一模一样的血玉小人重重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的姿态高高在上、傲慢爬上他秾丽红艳的眼尾,仿佛扔下的东西只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石头,扔了便扔了,全然不顾别人的心意。
  那倒也是,惯会玩弄他人真心于股掌中的许轻禛又怎么会顾及别人的心会不会因此受伤呢?他只会享受于他人对他簇拥一般的狂热追求,欣赏摧残爱他如命的追求者并以此为乐。
  “——哦,真是不好意思,手没拿稳,掉在地上了,如果你不嫌弃这满地碎片的话,你也可以把这些碎片收拾收拾再拿回去。”
  许轻禛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无比刺耳,恶劣的笑声低沉,却足够让他们都听到。
  他的嘴上说的是抱歉,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毫无歉意,更刺眼的是许轻禛说完就拍拍屁股走人,连补救的措施都没有。
  目睹全过程的陈安燃、顾厌和慕容辰都被许轻禛这样类似疯批的举动震惊了,尤其是慕容辰,毕竟这块血玉是慕容辰送给许轻禛的在他看来最珍贵的“礼物”。
  可如今,许轻禛却毫不犹豫地摔碎了这块血玉制成的玉人雕像,神情间没有半点怜惜的情绪,冷血淡漠,似是掌管杀伐之权的阎王,明明是谈笑风生的模样,却叫人从中感受到他身上极致浓烈的血腥味儿,像是磨刀霍霍等待收割人头的恶魔。
  从某种程度上,许轻禛确实是恶魔,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一只笑着大开杀戒的笑面虎。
  “滴答。”
  “滴答。”
  “滴答——”
  慕容辰仿佛听到了耳边传来心脏破碎的声音,一滴滴鲜血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落在地上。
  许轻禛这个人,慕容辰上辈子就清楚他是怎样的性格,这么恶劣的性格,自己本该远离他。
  可是——
  慕容辰选择了再一次靠近,如飞蛾扑火一般,靠近发光的热源,仅仅为了让这光照在自己身上。
  那么,他理应不能怪许轻禛性格恶劣,因为是他自作自受。
  是他,发了疯似的爱许轻禛。
  或许从某种程度上,他们都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爱,本身就是未知的谜题,又哪来这么多值不值得?能权衡利弊的都不算爱。
  只要慕容辰愿意,都是值得的。
  ……
  看到许轻禛摔掉情敌送的东西,顾厌本来该高兴,甚至可以普天同庆地敲锣打鼓。
  可是当他看到这尊雕刻得和许轻禛眉眼别无二致的玉人四分五裂时,心脏比被刀捅了还疼,仿佛摔碎的不是玉人,而是他的心。
  因为顾厌知道,许轻禛针对的不止是慕容辰或陈安燃,针对的是所有对许轻禛有觊觎之心的“登徒子”。
  许轻禛摔碎血玉,意味着他拒绝他们的所有示好。
  所以顾厌的心脏才如此疼,变成空白的大脑嗡嗡作响,苍白、毫无血色的唇蠕动起来,刚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就彻底没了下文。
  他怔怔地看着许轻禛的背影远去,脑子里乱糟糟。
  理智告诉他,他得跟上许轻禛,不然他的余生都会陷入无边无际的后悔当中。
  但从情感上来说,顾厌此刻的情绪复杂繁乱,如果只是贸然、一味跟上去,而不是整理头绪、调整情绪,那效果也不会好,或许还会情绪上头作出令他后悔终生的事情,那就彻底完蛋了。
  所以顾厌屏住呼吸,尽量调整心态,梳理脑海中的思绪、情感,静默无言,一言不发地望向许轻禛,目送他远去,独自一个人站在原地,出神地思考一些哲学问题。
  内敛微冷的眼眸直勾勾对准远去的方向,深沉的眼里不乏似水柔情,眼都不眨一下,即使那道身影已经彻底没于远方,也仍旧如同高大的白杨直挺挺耸立在一望无际的高原,任风吹雨打,也不改他的一往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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