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还转过身用后背护着。」
  「甚至杳杳的半截小裤衩还挂在髂骨上。」
  「就知道小裤衩,能不能关心点有用的?」
  「我说,还有人想吃夹心饼干吗?夹心饼干党要饿疯了啊啊啊啊啊——!」
  路杳眼泪嗒嗒,一会儿听子弹稀里哗啦,一会儿听碎玻璃噼里啪啦,他瓜怂地缩在男人怀里,不敢探头。
  直到一梭子弹倾泻而过,菲比斯攻势暂缓,才悄摸抻出脑袋,去看外边究竟是怎么个事儿。
  菲比斯脸色黑沉如锅底。
  不过一瞬的对视,路杳便被骇得一个哆嗦,接着心底生出浓浓的懊恼与恐惧。
  完了,菲比斯要讨厌他了。
  菲比斯的眼神,分明是笃定了他与监区长有着什么肮脏的关系,所以才会那样愤怒、那样失望。
  路杳不想让菲比斯失望。
  这座监狱中唯一的好人,太阳般的存在——
  唯独是菲比斯,路杳不愿意在他心中,沦落成为一个不知廉耻、四处引诱男人的小男娼。
  “菲比斯,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辩解着,从监区长怀中挣出半个身子。
  “是他强迫我的,他突然把我压在桌子上,说除非我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否则就要送我去上军事法庭。”
  路杳委委屈屈的:
  “我、我被吓坏了,想快点离开这儿去找你,可这个人却说,想证明清白就必须、必须……”
  他噎住,脸蛋涨得红红的,嘴巴抿得紧紧的。
  不像这些没底线的臭男人,下流话张口就来,对路杳而言,腻腻歪歪地喊两句“好哥哥”都已经是极限,更别说直白地说出“睡”这个字眼。
  他分辩的声音愈发轻了:“然后,他就想要扒我裤衩,再然后,你就来了……”
  说到这,路杳偷偷把褪下半截的裤衩拎了回去,引出头顶坏男人的一声嗤笑。
  笑什么笑?
  他恼羞成怒,瞪上去,想骂。
  却在触及男人那侵略性极强的目光后偃旗息鼓,窝窝囊囊地、默默把头低了回去。
  “菲比斯,你相信我好不好……”
  路杳苦苦地央着,可怜又卑微。
  他把菲比斯视作唯一的救命稻草,不仅是身体上的,也是灵魂上的。
  因此,菲比斯任何一点微小的情绪变动都拨动着他的心弦,而眼下,菲比斯的情绪……似乎不太美妙。
  “菲比斯、菲比斯……”
  路杳缺乏别的手段来献媚讨好,所以只能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唤着菲比斯的名字,带着些微哽咽的泣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别的什么事上去。
  监区长嫉妒得眼睛发红。
  心里盘算着不如把菲比斯干掉,自己染做金发,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顶替菲比斯的身份。
  反正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小东西脑子笨,不会发现的。
  而菲比斯架着机枪,枪管火热。
  他一肚子怒火蹿成邪火,现在只想把拱火的小笨蛋抓来,泄一泄腹中的火气——
  谁许他掐着那种声线唤人的?
  真是不知死活,想连周连月地屁谷痛痛下不了地吗?这样会撩人,真叫人一时冲动把他摁死在床上怎么办?
  “……菲比斯?”
  感受到菲比斯躁动的情绪,路杳一颤。
  生怕菲比斯将他们定性为奸夫淫夫,继而再补一梭子子弹扫死。
  谁知,菲比斯居然缓缓笑了。
  “杳杳,我相信你。”他说道,嗓音温柔,“我只是气你不听话,明明警告过你不要靠近这条劣迹斑斑的鬣狗,你还毫无警惕心地跑来,上赶着要给它可乘之机似的。”
  “……对不起。”路杳很惭愧地道歉。
  他只当菲比斯那会儿说的是吓人的玩笑话,谁能想到监区长“吃人”竟会是真的。
  菲比斯缓缓叹气,随后端起机枪。
  他瞄的很准,枪管直对监区长的头颅。
  “杳杳,自己走过来。”他唤道,接着一抬枪,为可怜的小漂亮扫清障碍,“长官,你最好放人……”
  “否则,我保准轰烂你的脑袋。”
  监区长好整以暇,但到底还是把人给放了:“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亲爱的弟弟?”他耸耸肩,“你又是条什么好狗?”
  菲比斯的回应,是狠狠给他来了一枪。
  到底顾及着兄弟之情,子弹没朝着脑袋,而是贴着面颊擦了过去。
  监区长心理素质极佳,躲也没躲。
  倒是小蜗牛般慢慢吞吞走到半路的路杳被吓了一跳,步子一顿,没走两步,后知后觉地从两人的对话中品出他们的关系,步子又是一顿——
  细瞧了菲比斯两眼,又扭头看看被落在身后的监区长,看来看去……
  看出两人真是长得一模一样。
  原来是兄弟啊,难怪呢。
  既然是兄弟,怎么一个如阳光般蓬勃爽朗,另一个就如黑夜般阴暗扭曲呢?搞不懂。
  ……搞不懂就不搞。
  路杳晃晃脑袋,屁颠颠跑向菲比斯。
  菲比斯一手把他拽进怀里,还不忘说监区长坏话:“他就是个畜生,利用监区里的犯人做人体实验,手上人命无数。”
  “安什是共犯,而枭与他们也是一丘之貉。”
  “这场越狱,不过是他们为了遮掩恶行,自导自演的一场大戏罢了。我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还盯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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