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通缉照挂了一分钟,忽然跳回主持人的脸。
  路杳以为这是要开始下一个案件了,与其他案子比起来,他的案子虽然不道德,但是却没那么黑暗血腥,比较而言……
  他困得思绪发飘,想着“自己”的杀人手法既干净又整洁,隐隐间竟还有些得意。
  就在这时——
  “罪人,我在盯着你呢!”
  电视中陡然传出一声尖啸,路杳惶然看去,瞧见主持人小姐姐面目狰狞、清纯不再,眉梢吊起、眼睛通红,宛若恶鬼。
  与此同时,电视信号变得极差。
  雪花噪点中,主持人的脸一时变红、一时变蓝,一时口眼错位,扭曲异常。
  她歪斜的嘴巴张张合合,在电视错乱的色彩显示中,红得像生啖人肉的野兽的嘴。
  “罪……滋滋、滋……罪人,你……滋滋……”
  她的话语被噪音侵蚀。
  卧室里滋滋啦啦嗡鸣一片,声音越来越大,调子也越来越尖锐刺耳。
  最终,播音器运转到极致。
  一阵火花溅射,它彻底罢工不干,音爆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唯有耳鸣悠悠,提醒着刚才那场声音灾害的存在。
  电视机大抵是彻底坏了,花花绿绿,东一片西一片播放着各种残破的画面——
  或者是主持人崩坏的面容,或者是血泊、尸体构成的凶案现场。
  路杳目瞪口呆地看着,琥珀的眼眸里反射出各色光芒,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回过神来,“啪”地关上电视。
  还好,电视还关得上。
  不像恐怖片或灵异小说里描写的那样,哪怕断开电源,依然能够放出画面。
  路杳呆坐许久,侧身瘫倒在床上。
  小小的身体砸出深深的凹印,蓬软的发丝飞散开来,蒲公英般乍得到处都是。
  少年眼神呆滞,紧紧抱住毯子。
  他完了,他今晚别想睡觉了。
  虽然电视是关了,但那些足以造成成吨污染的画面早已钻进他的脑子,在他的脑海深处安身立命了。
  眼一闭,就冒出来;眼一闭,就冒出来。
  眼不闭,模糊不详的色块也烧灼在他的视网膜上,看向哪儿,就投射在哪儿。
  路杳愣了好大一会儿,委委屈屈地拽来被子,兜头盖住——
  他好害怕,他好想回家。
  要是1188在就好了,他好想和这只嘴贱系统说说话;要是能看看直播间弹幕就好了,哪怕是下流荤段子,也能让他感觉好些。
  正沮丧着,肩膀的位置忽然被拍了一下。
  路杳悚然一惊,瑟瑟发抖。
  “看不见听不见不知道、看不见听不见不知道……”他衔着泪珠,碎碎念叨着安慰自己。
  然后,他又被拍了一下。
  紧接着又是一下……
  力道轻柔,间隔规律,像母亲在哄睡夜间哭闹的婴儿那般,就差一首摇篮曲了。
  半晌后,路杳从被子里露出红红的半个脑袋:“谢谢你。”他闷闷地向鬼魂道谢。
  “虽然看不见,但你一定是个好鬼。”
  混乱的心绪平复下来,他觉得自己又敢睡觉了,于是迷迷糊糊爬起身,三两下脱掉身上的冲锋衣……颈项中细密的吻痕就露了出来。
  气压蓦地一低,温度骤降至冰点。
  这个浪荡的娼妇,被关到这栋公寓里来,居然还能勾搭到其他野男人?
  第6章:看爽了,当然是选择原谅他
  空气突然变得很冷。
  路杳皮薄不耐冻,当即就打了个喷嚏,牙关打颤、瑟瑟发抖。
  他裹紧被子,抬头看了一圈——
  奇怪,这屋子里也没有空调啊。
  路杳裹紧被子,埋好脑袋,蜷缩成一团,以为是恐怖电视栏目看得太多,给他带去了不美妙的心理暗示。
  还是睡觉吧,睡着了就不冷了。
  “啊啾、啊啾——”
  被团子重重颤了两下,半晌后从中摸出一只手,捞起床头柜上的抽纸,呲溜缩回去,然后,被团子里传出几声很响亮的擤鼻子的声音。
  寒自脚底来,褥子聚不拢热气,冷得像铁。
  路杳鼻涕直流,脸都被冻得发青发紫。
  硬撑了半个小时后,他灰溜溜地掀开被子,搓着胳膊打开衣柜,从上层抱出一套新的棉被。
  一套不够就盖两套。
  只要盖得多,不怕捂不热。
  路杳吭哧吭哧把两套被子叠在一起,瘦小的身子往被子下一钻,立即就被压成一颗小豆芽菜。
  他胸闷气喘呼吸不过来,感觉自己仿佛进入到了“豌豆公主”的童话故事中,公主的床榻上铺了二十层床垫和二十层鸭绒被——
  而他就是被压在最下面的那枚豌豆。
  这次只坚持了十分钟,路杳就落荒而逃。
  卧室中寒冷依旧,已经到了能张口吐出白气的地步,透过白气,他忽然扫见柜子上的电子钟。钟面水雾蒙蒙,擦去水汽,便露出下方的时间来:
  21:31。
  不早也不迟。
  路杳研究了两下,按动电子钟上的几个按钮,设下午夜十二点的闹铃——
  虽然管理员说今天晚上不会把电话铃转接到他这里,但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以防万一,他还是准点守着电话比较好。
  以路杳的小笨脑子而言,他是不会专门算计到这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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