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路杳听着听着,开始哭。
他这么坏,肯定活不成了吧。
第14章:云雀翘起尾羽
“老公,今天回来好早……我的生日?天啊,你居然记得……胡说什么,我当然爱你……衣服?怎么,不好看吗,我还以为你会喜欢……”
听筒里传出黏湿的水液声。
半晌后,“路杳”的声音再次响起,嗓音微哑,带着情欲熏染过的浅淡鼻音:
“我好饿,还是先吃饭吧……我去拿酒,是你最喜欢的帕图斯干红……干杯……”
酒杯清脆地碰撞在一起。
之后的好一会儿,听筒里都没再传出声音,电话内外静得可怕,像坟墓一样静,然后,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老式钟械滴答滴答的走秒声。
路杳惶恐不安,风中草芥般微微战栗着。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间屋子里根本不存在一座该死的机械钟,他也许是幻听了,也许……
那声音从他心底传出,应和着他鼓动如雷的心脏,谱出不详的、催命的旋律——
狠狠地惊吓他,像屠夫不断挥动铁锤,一次次顺着他的面颊擦过,叫他弄不清究竟哪一锤会落在自己身上,在猜疑和惊惧中骇得肝胆破裂、虫豸般死去。
“没气了,药效还挺快。”
耳边再次响起人声,熟悉的音色,独属于他自己。
但是这次,没有了刻意为之的娇媚做作,反而冰冷狠厉,一听就坏得可以。
路杳脸色惨青,嘴唇白得似死人一般。
他没想到会有被自己的声音吓到的这一天,也没想到这栋公寓居然恪守朴素的程序正义,让厉鬼动手杀人前,会先用证据把罪人牢牢钉死在耻辱架上。
“亲爱的,确定这种药不会被查出来吧……酒精中毒,那我就放心了……走?别走……他死他的,我们再来一次……”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他不仅偷情、毒杀,还拉着野男人,兴致勃勃地要在他尸身尚温的丈夫身旁再做一次。
谎言破灭。
他苦心营造的“都是你在误会我”、“我就是笨到分不清毒药和那种药”的清纯小白花形象完全崩塌了。
前夫哥不但不会说爱他,还会掐住他的脖子、不顾他的哀求,一拳一拳把他打成肉泥。
或者更恐怖的……
它会像一个真正的厉鬼那样,用尽诡谲残酷的手段,先剥掉他的皮,再将他拧成一条鲜血淋漓的麻绳,挂在楼道里示众。
路杳死咬住嘴唇,慌张和恐惧顺着血流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轻易填满他那瘦小的、孱弱的身躯,叫他哀颤着只懂得哭了。
听筒忽然嘶鸣,似有大风刮过。
路杳耳膜震颤,在嘶鸣骤止的漫长寂静中,他差点以为自己是聋了。
所以,当那道怪异的、扭曲的、像在拼命压抑着某种狂热情感的声音出现,羽毛般轻搔他纤薄敏感的耳膜时,耳膜颤动引起的酥痒立即使他脸上泛出一层奇异的薄红。
那道声音说:“……杳杳。”
“别喊我别喊我,我不是杳杳——!”
路杳尖叫一声,眼泪狂飙,再也忍受不了地把听筒扔到地上,连滚带爬逃走。
他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找到门。
门把一旋就开了,轻松得不可思议,路杳来不及多想,欣喜若狂地冲出去……
倏然灯光大作,暗沉的红和魅惑的紫交驳跃动,间或掺杂着几道明黄的闪光,路杳宛如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拄拐老爷爷,被刺得睁不开眼。
这里不是楼道,这里是那儿?
路杳呆雀儿般愣住,眼睛好半天才适应斑斓炫目的环境,看清这里应该是一间卧室——
说“卧室”,是因为房间里摆放着一张大床,此外,还能看见衣柜、梳妆台一类的东西;
说“应该”,是因为这里的装饰风格,包括那花里胡哨的灯光效果,都像极了一家夜店、或者出现在情趣酒店里的趣味主题房间。
路杳大为震撼,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回头看看,客厅也变了样儿,虽然与卧室的风格大相径庭、温馨而富有生活气息,但显而易见,它不是过去三天他住过的那一间。
这时,忽然响起布料窸窣声。
粉色圆形大床的飘渺的床帘掀起一半,露出后面坐着的一位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迷幻的灯光下,男人俊美妖艳仿佛一只男妖精。
他一条胳膊撑着床,另一条胳膊前抻,笑着向路杳勾勾手指:“杳杳,愣着做什么,快过来。”
风纪扣散开,配上男人微微后倾的姿势,一小片锁骨连带着胸膛若隐若现,路杳目瞪口呆看了好几眼,忽地别开眼,坚决不上当地问:
“管理员先生,你在这里做什么?”
男人疑惑而不可置信:“谁是管理员,你还约了别人来吗,杳杳?”他竟有些伤心似的,“杳杳,难道我满足不了你吗?”
路杳实在不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攥紧拳,闭上眼,语气坚定道:“请不要装傻,管理员先生。我很感谢你来救我,但是不需要,我和我丈夫感情很好。”
无论怎样,想要离开这儿,就必须从前夫哥嘴中撬出“我爱你”三个字。
虽然电话已坐实了他的罪证,但是……但是他还能狡辩,前夫哥那么喜欢他,肯定舍不得杀他,到时,大不了他再卖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