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第8章:我愿意(正文完)
路杳哑口无言,怔忪愣住的模样像只嘴里嚼着麦秆、俶尔呆滞的小兔子。
他搞不清是谁有毛病——
是他突然间患了失语症,听不懂人话了;还是顾医生变态过了头,竟真厚颜无耻到这地步。
怔愣间,棉绒小被从肩头滑落。
白腻的肩头还嵌着未消的红指印,一部分在肩胛后侧,一部分在微凹的锁骨上方,它们明晃晃的暴露在外,如同纯白丝绸上乱染的胭脂。
胭脂浸上冷沉的空气,由深红逐渐淡至浅粉,滑如牛乳的肌肤倏然瑟缩了下,路杳被冻得清醒几分,纤细的手指急忙去抓堆叠在腰间的被褥,想要把它重新拢在身上。
顾医生早早洞穿他的意图,俯身拽住被子的另一角,戏谑地一抽。
路杳瞪大眼睛,慌忙挽留,先是用他柔嫩的两只手与坏狗比力气,再后来整个人都压在了被子上,被坏狗一同拖着向前。
最终,路杳也没能留下他的遮羞布。
那条遮身蔽体的小被兜蛇一般光滑地从他的指缝中溜走,被顾医生全部拎起,高高地在空中晃荡。
顾医生心善,给他留下一小团布。
很小的一团,顺着他的腰肢堪堪围住半圈,遮住路杳仅存无几的、小小的尊严。
路杳气鼓鼓地跪坐在床上,伶仃的脊背因羞耻而微微佝偻着,面颊涨红,像一条遭到恶劣大手捏扁搓圆而膨胀起来的受气河豚。
“你……”他噙着耻辱的眼泪,怒瞪顾医生。
顾医生好整以暇,威胁地晃了晃手中的被子,嗤笑道:“杳杳,你还是穿件衣服再说话吧。”他侧眸扫了眼客厅,不太真诚地建议,“我们可以坐在外边,喝杯咖啡,慢慢地谈。”
路杳顿时气得更圆了。
他梗着脖子,想对顾医生拽拽地骂上两句垃圾话,以表现自己坚韧不拔的品格,谁知屁股凉凉,害他冻得又瑟缩了下。
是该找件衣服穿,等他穿上衣服爬起床,再好好地与这坏狗掰扯掰扯。
路杳左顾右盼,伸手去取昨晚就丢在枕头边那件睡衣——
它变得更皱巴了,兴许是昨夜胡闹的时候,被浑浑噩噩地抓在手里揉搓过,但再怎么样,它也是件可以蔽体的衣服,完完整整、唾手可得。
先凑合穿着,再去衣橱里找件新的换上。
路杳打算的很好,那一小片睡衣却没给他机会,入手湿滑的触感宛若一团巨型蛞蝓,他惊叫一声,忙不迭将睡衣丢开。
收回手,嫌恶地在床单上擦了擦,那气味却顽固得很,残留在他的指间久久不愿散去。
先前他还以为是自己出了太多的汗,但现在,他可太明白那股气味是怎么回事了。
顾医生居然拿他的香香睡衣做下流事。
路杳又气又恼,殷红的眼眶含着圆圆滚滚的小泪珠子,抽抽嗒嗒地骂:“你不要脸!”
嗓子哑哑的,还喊破了音。
以他的体量来说,这就算是声嘶力竭了。
顾医生看着他,沉默地看了许久,忽然掸开手上的被子,飘然落下,将路杳纤细的小身板裹了个严实。
祂并不总是把杳杳惹哭时才懂得收手。
心软时也会。
“别哭,杳杳。”祂抓起路杳的手,贴上自己的胸口,在那里,有一团滚烫的小东西奋力搏动着,那是祂只为杳杳生出的、爱人之心,“你哭的时候,我这里会难受。”
路杳怔了下,恶狠狠地把手抽回去:“胡说,昨晚我哭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难受?”
顾医生眨眨眼睛:“那不一样。”
“你滚,坏狗。”路杳凶。
他挪动两条腿,被团子转啊转啊,把露着小脸的那边转到墙壁那一侧,赌气地背对顾医生。
“杳杳,别说气话。”高傲的邪神伏低做小地道歉,“好,我承认是我不对,昨天夜里我不该……”
“闭嘴,不许说。”路杳又凶。
无论心里作何想法,至少表面上,他明确传达了拒绝的态度,但顾医生视若无睹,仍然死皮涎脸地凑上去。
杳杳说得对,祂是有些不要脸的。
“让你跟我回去你不肯,道歉你也不听。杳杳,你究竟想让我怎么办?你说说,我全都答应。”祂语带委屈,活像个恳求妻子回家的可怜丈夫,若是妻子再凶,祂就很可能要哭了。
真的要哭了吗?他也没那么凶吧?
杳杳抿唇,动摇地探出点儿脑袋,悄悄摸摸转头向后,想偷瞟一眼顾医生的脸色……
岂料顾医生怕他累着似的,早早把脸备在了一边,他一扭头,就对上双红彤彤的大眼珠子。
“哇啊!”路杳吓得心脏乱跳。
他把被子兜头一罩,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屯在那里装蝉蛹:“我不跟你回去,你不要脸。”小蝉蛹胡乱蹬腿,哭腔很重。
坏狗却敏锐地捕捉到他的一丝松动,得寸进尺地追问:“我哪里不要脸了?”
“你、你拿我衣服那个。”路杳简直羞于启齿。
坏狗却说:“我洗干净了。”
“你昨天晚上那样我。”路杳又道。
“是你主动要求的。”坏狗委屈道,同时不忘反咬一口,“我再三问了,是杳杳你自己说、什么都愿意做。”
路杳语塞,抽抽噎噎地哭鼻子。
想了半天,才终于想到反驳的地方:“我昨天求的是顾医生,不是你。说到底,还不是你骗我在先。”